當松田陣平問出這個問題後,他看到那個小孩子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
“因為我也是魔術師。”
那個小孩最終還是回答了松田陣平的問題。
因為同為魔術師,所以對對方的手段更為了解。
老實說,松田陣平對于這個答案本身,并不是完全的意外。
早在詢問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了猜想了。畢竟,這個孩子對于襲擊者的身份乃至方法如數家珍,絕對不是普通人的外人所能達到的。
但猜想終究隻是猜想。但得到那個孩子親口承認的答案的那一刻,松田陣平的心依舊會為這份真相感到震驚。
——眼前的這個孩子,是魔術師。
坦白來說,松田陣平小時候,也曾有過“希望自己身懷異能”這樣孩子氣的想象。曾經的他,最想獲得的能力,就是變身成假面超人那樣的大英雄,用自己的拳頭保護身邊的夥伴。
這樣的想象陪伴了松田陣平的幼兒園時光,随着時間的流逝,升入小學的松田陣平,就像每一個孩子一樣,逐漸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人有超出常人的奇異能力”這樣的道理。
——然後,接受了這一常識的他,在十多年後,遇到了一名身懷奇異能力的魔術師。
松田陣平的對面,華原澄遲疑出聲,“嗯——松田警官?”
不怪他會産生疑惑。因為此時的松田陣平,正用左右手掐住了自己的臉頰,同時向外用力拉扯着。
松田陣平的臉上傳來了鮮明的痛感。既然會有痛感,那就說明——
“這一切——原來不是夢啊。”
他喃喃道。
“斯——好痛。”回過神來,松田陣平揉了揉自己的臉,因為太過驚訝,他方才扯臉時用的力有點大,導緻左右兩側現在都還殘留着火辣辣的感覺。
華原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松田陣平。
在他的印象裡,松田陣平是嚴肅的大人。他總是戴着墨鏡,身上帶着幾分大人感的痞氣。他成熟,穩重,可靠,總是能輕松做到各種華原澄做不到的事情。
而現在的松田陣平,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他自己捏着自己臉,表情鮮活,半點沒有曾經那種成年人的久經職場的沉穩。這樣的他,就像是一個純粹直接的大男孩,一個剛畢業的的、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這樣想着,華原澄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22歲的松田警官似乎确實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
旁邊,萩原研二調整了一下汽車的後視鏡。松田陣平注意到,這個孩子看他的眼神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怎麼說呢,對方眼神傳達出的意思,似乎是“為這種事情震驚到自己捏自己臉的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可靠”這樣的感覺。特别明明同時得到了答案,相比于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反應卻非常平靜。和掐自己臉以确認情況的松田陣平不同,萩原研二開車的動作依舊流暢,甚至連神色都沒有特别的改變。
隻有身為對方幼馴染的松田陣平知道,萩原研二并非不驚訝——就像剛剛,明明根本不會用到後視鏡,萩原研二依舊兩次調整了鏡面的角度。那個家夥分明是在用這樣的動作讓自身分心,以此平負内心的驚訝。
真是太狡猾了。
但現在不是計較多餘的事情的時候了。他們現在正在被人追殺。萩原研二負責開車,而松田陣平則需要利用這段時間整理思路,進行布局。
“所以,你也有跟他一樣的魔術能力嗎?”松田陣平首先想要确認的,就是己方的實力問題。
“魔術師之間的魔術能力各不相同。我的能力和間桐家不一樣。”說到這裡,華原澄的聲音減弱了下來,雖然很不甘心,“我的魔術能力可以概括為‘生命的延續’,更多的是對于事件發生概率的改變。并且指定的概率改變方向隻會限定為生存率的提高。”
以目前流行的賭/馬為例,如果使用魔術幹涉赢錢的概率,大概率是沒有什麼效果。但如果有人用木/倉抵住賭/馬者的頭,威脅說這次沒有赢到錢就會幹/掉他的話。隻要對方這份“赢不了就殺了你”的殺/意是切實存在的。那麼對賭馬的人施展延續生命的魔術,大概率是能改變掉對方輸錢的結果,幫助他活下來的。
但是概率的改變是建立在有“可以被改變的概率”的前提下。如果施術對象身處于無論如何改變概率都絕對不可能活下去的情況的話,那麼再怎麼施展魔術也是沒有用的。
“現在的情況,使用魔術的話,我大概能讓萩原警官的車開的再快一點。”
但是華原澄覺得,萩原研二的車已經開的很棒了。對方似乎不需要魔術的加持。貿然上手改變對方開車的手感,反而容易導緻麻煩。
“不是什麼能用在戰鬥中的能力。”
“對不起,明明是因為我才惹上的麻煩。”華原澄咬唇,“但是我卻沒有辦法起到作用。”
華原澄感覺到松田陣平似乎對這件事情似乎并不介意。這個男人的神經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有些大條。明明都已經到了被人追/殺的境地,一般人到這種情況多半會變得歇斯底裡,但他和萩原研二看起來居然還是一幅鎮靜自若的樣子。松田陣平在此前,甚至還有閑心追問他魔術相關的事情。
“喂,你還好嗎?”松田陣平注意了華原澄的不對勁。後排的小孩臉色越見蒼白,蕐原澄雙手緊緊地扒着車窗底部,指尖因為這份力道而泛起青色,他雙腳靠在座位上,整個人都縮成了小小一團。
華原澄腿軟了。
但他不想讓松田陣平知道這麼丢臉的事情,“我我我我挺好的。”
“我一點也不害怕!”
——這不過是嘴硬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