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很早就注意到這輛車的異樣了。在其他車都紛紛選擇繞路的時候,這輛車的車主卻并沒有繞過他們繼續前進的打算,反而一言不發地停在了他們後方。
“冬木599?”松田陣平念出對方上側的車牌号,“冬木市?”
“我之前就在注意這輛車了。”萩原研二說,“它一直跟着我們。期間我讓過它好幾次,但是它始終沒有超車。”
松田陣平看着那輛黑色的跑車,“改裝了消/音/器的保時捷911。甚至是去年法蘭克福國際車展的最新款,氣冷式六缸發動機。紐博格林賽道圈速最快的超跑之一。它如果有心超車,你讓和不讓沒啥區别。一直偷偷摸摸跟在我們的本田後面,還真是委屈它了。”
——但是對方為何要一直跟着他們呢?
松田陣平降下車窗。
他的衣角被身後的孩子拉住了。
華原澄對于他搖了搖頭。面對眼前的異常,這個孩子本能地感覺到了某種危險。
卷發的男人勾起唇角,他揉了揉孩子的腦袋,“沒事的。放心吧。”他輕聲說。
快速安撫了小孩之後,他從車窗探出半/身,看向後側形迹可疑的開車。
“喂——你跟了我們老半天。到底想幹什麼?”
警官先生的聲音帶着幾分用于震懾的冷厲,與他對孩子說話時的樣子完全是兩種态度。華原澄還是第一次看到松田陣平露出如此“警察”的一面。
——老實說,他稍微有點被吓到。沒想到松田警官還有這樣厲害的一面。華原澄慶幸自己在和兩人相處中,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調皮搗蛋把兩位警官先生氣的夠嗆的事情。——否則被這樣對待的可憐人就是他了。
在和對方初遇的巷道,又或者是被從水井撈出來的時候,如果松田陣平用這樣的态度問他,搞不好真能把他逼到“招/供”。
松田陣平的質問回蕩在寂靜的山道上。那輛黑色的跑車靜靜地停在原地,對于他的提問沒有絲毫反應。
他們所停的路旁,有一盞路燈。黑夜之下,冷白色的路燈光馬路上投射出一道蒼白的圓圈。他們的車就在這道圓圈的正中,是光線最亮的地方。
那輛車則停在路燈之外。它黑色的車體完美的融入了燈光所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松田陣平看不清駕駛室内的情況。
突然,那輛車副駕駛側的車門打開了。
起風了。
松田陣平感覺到了一種寒意。
他注意到,這座森林中,所有的蟲鳴,在那一刻沉寂了下來。
——就像是本能的,發現了什麼恐怖的、遠高于自身食物鍊的存在。它們紛紛隐藏了自身。
黑暗……在移動。
在對方車門的旁邊,那沉沉的黑暗之中,潛伏着什麼東西比這份黑暗更加沉重的東西。它正在靠近這裡。
松田陣平眯起眼睛。
當那個東西踏入光線,當他親眼看到那個東西的那一刻——
“嘶——”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
那曾經是一隻黑色的成體杜賓犬。
之所以說是曾經,是因為現在的它已經是一具外形詭異的屍/體了。
生物在死亡後的一到三小時内,軀體會逐漸變硬趨于僵直。法醫學術語為“屍/僵”。
僵硬之後的屍/體會保持它們死前的姿勢,堅/硬到隻有采用電鋸等設備對屍/體進行肢解,才能對在這種情況下對屍/體進行姿勢改變。
那個東西也是如此,它是以“右側趴地的姿勢”死亡的,此刻,它維持着這樣的姿勢,扭動着唯一靈活的脊椎,以難以置信的矯健行動靠近着萩原研二等人的車。
——屍/體在奔跑。
人在遇到自己不能所理解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句話真是太正确了。有那麼幾秒鐘,松田陣平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
意識到這點之後就會醒來吧……但是松田陣平等了兩秒,都沒有任何醒來的迹象。
因為這并非夢境。而是現實。
是被神秘和不可思議所侵蝕的現實。
原本還打算下車查看的松田陣平“刷”的一下縮回車内,順便把車窗關好。
——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下車。
“你看到了嗎?hagi。”縮回車内的男人的臉上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恍然,“你看到了嗎?後面那個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啊?!”
“我不知道。”萩原研二握緊了方向盤,他踩下油門,迅速發動汽車,“但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我的感覺就是——絕對不能被它追上。”
那個的東西緊緊追在他們的車後。以它的體型和此刻的肉/體堅/硬程度,大概能輕松突破玻璃做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