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棟樓,成為那些少女最常待的地方。
她常常在晚自習結束留下刷題時也有看到幾名女生出入這棟樓。
舒冉特意站在走廊裡站了會,視線往教室裡看。
這一次,她不需要悄悄地躲起來,也不需要再盯着他的背影,而是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即使他不知道。
男生手臂下壓着一本本子,桌上隻有一支百樂筆在桌角,他大約是被上帝眷顧了,就連窗外的那一抹月光,也覆蓋在他的身上。
即使他被人遠遠遙望着,舒冉卻莫名覺得,他也蘊藏着一份孤獨。
舒冉看了他一會,用這短暫的時間拼命把他現在的模樣記住。
拼命到讓腦海質疑自己是個偷窺狂。
無人打擾的校園,連風吹過都是寂靜的。
漆黑的樓層,隻有月色點燈,以許硯之身上的光輝為方向。
他睡覺的樣子十分安靜,靜到舒冉呼吸都忍不住放緩。
夜色沉沉,透過窗,少年和彎月都映照在少女眼波流轉的瞳仁裡。
忽然——
走道裡傳來幾名女生嬉戲的聲音,舒冉迅速地往教室裡看了一眼。
許硯之沒動。
她一鼓作氣往走道裡走去,看到了那幾名女生。
幾名女生濃妝豔抹,穿着裁剪過而顯出纖細曲線的校服。
舒冉平日裡看到這幾名女生都會下意識地繞道走,更别說主動說話了。
幾名女生看着突然出現的舒冉,眉頭一緊:“幹什麼?”
舒冉把視線放在他們身後的白牆上,連忙說:“教務處……教務處主任在這一層樓裡檢查……你們最好别過去。”
提到教務處主任的名字,幾名女生面面相觑,當即看向舒冉的面色都變了,推搡着說:“我們快走,快走。”
誰都知道,芙城一中裡的教務處主任堪稱滅絕師太。
舒冉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再走到許硯之的教室門口。
不知道這麼大的動靜,他有沒有被吵醒?
心裡怕吵醒他,卻又想讓他醒來。
畢竟在這兒睡覺,總歸是不好的。
加上如果太晚醒來,這麼晚了,回去也是不太安全……
但是她不敢叫醒他,也不好意思叫醒他。
思緒交雜着,舒冉一鼓作氣,想叫醒許硯之。
她走進教室,在跨過教室門檻時。
許硯之動了一下,舒冉格外機敏,察覺到他要醒了,在他即将要擡起頭的那瞬間,立馬轉身就跑。
空氣之中,隻剩下她身上好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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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舒冉拉開抽屜,摸到她放在最底下的文件。
上面的“Flying”清晰可見。
如今裡面又多了一份廢稿,剛剛注意過他的桌面,許硯之不需要這份廢稿了,所以她才敢偷偷把它留下來。
因為一張廢稿,跳動的心髒下除了悸動,還隐隐覺得與他的距離近了一些。
方才許硯之就在教室裡舒冉不敢仔細地揣摩這行字。
腦海裡回想起她狼狽逃離的模樣,生怕許硯之看到她,覺得她是個變态。
趁着他睡覺出現在教室裡……
舒冉搖搖頭,把思緒收回。
注意了他這麼多天,她大緻能猜出許硯之的演講主題是什麼。
關于物理飛行。
手中的廢稿,黑闆上的主題,認真地備稿。
舒冉隐隐約約地能感覺到,許硯之喜歡的是什麼。
這麼久以來,許硯之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淡然的,年級裡都說許硯之這個人好像什麼都不感興趣似的。
就連那個陳佳佳,關系和她親密的女生問她許硯之對什麼最感興趣,她也馬馬虎虎地說不上來。
如今細細想來,清冷淡漠的少年好像藏着不為人知的熱忱。
而舒冉,相信他。
相信他所相信的一切都能如願。
指腹輕輕摩挲廢稿,舒冉放下文件夾,摸出上次買的練習,翻開做了起來。
想離他近一些,沒有捷徑,唯有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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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會不用上課,周敏煙特意晚睡找舒冉□□聊天。
周敏煙:“冉冉,明天尚俞君要上台表演,你說我要不要給他送花?”
九班除了許硯之上台演講,還有一個小品節目,許硯之不在内。
舒冉:“可以啊,就是會不會太顯眼了?”
周敏煙:“這有什麼的,我聽說一堆人給許硯之搶着送花呢。”
舒冉心裡咯噔一下,沒回複周敏煙。
那頭的周敏煙不知道舒冉神色,繼續給舒冉發消息。
周敏煙:“尤其是那個陳佳佳,她單跳芭蕾舞,我還聽說她要單獨約許硯之一起出去吃飯,她從小學習芭蕾舞,長得又漂亮,我倒要看看許硯之會不會同意,畢竟陳佳佳算得上是一中裡的上等美女了吧。”
原本想到明天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許硯之的愉悅心情瞬間被喉嚨裡充斥着青蘋果的酸澀味沖淡,舒冉很難說清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在知道陳佳佳比自己優秀的情況下。
舒冉默默轉移話題回複:“那,你選好送什麼花了嗎?”
周敏煙:“向日葵吧,不會那麼明顯,嘿嘿。”
周敏煙又說:“先不說這個,我聽說那天還可以帶手機,還可以錄視頻拍照呢,到時候我們把手機帶來一起拍照。”
提到這個,舒冉也被她的情緒感染到,輕輕笑了:“好呀。”
周敏煙和舒冉聊起晚會那天有誰誰誰來,也許會有怎麼樣的畫面出現。
舒冉的心思遊離,還是不禁想到許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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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和周敏煙聊得太晚,還是因為她睡前說的話,舒冉一夜難眠,半夢半醒着到了天明。
晚會舉辦地點定在圖書館一樓大堂舉行,化妝間和道具間被分為了三個。
舒冉早早就到了化妝間,李英梅還沒來,她先拿起桌上的節目單看了眼。
節目單前兩天就定下來了,可她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去尋找許硯之的名字。
校領導為了搬出許硯之這個寶藏,特意将他的演講放在第三個,排在第六個節目的六班前面。
指尖摩挲着那一行——《飛行時間》許硯之。
飛行。
和她猜得大差不差。
餘光又掃到什麼,舒冉看到昨晚周敏煙說的陳佳佳,排在第五個。
她的節目是《追逐着》,旁邊标注着兩個字,原創書法。
舒冉的指尖停在她的名字上,生生地無法觸碰那如同注了金輝的四個字。
此時,化妝間的門被打開,周敏煙走了進來,看到舒冉的面色蠟黃,還頂着兩隻大大的黑眼圈,擔心問:“冉冉,你怎麼了?沒睡好嗎?”
舒冉搖了搖頭:“沒有啦,我那兒隔音不好,你也知道的。”
舒冉租的房子隔音差,安靜時還好,稍微大聲一點,她都能聽見樓上的聲音。
但現在樓上搬來了張阿姨,她能睡個安穩覺。
“啊,這樣啊,要不然你搬來我家住吧?”周敏煙給舒冉出主意。
“不要啦,我再看看今晚還會不。”舒冉有些心虛,本來就是胡扯的借口,哪能真麻煩了好朋友。
“好吧,那今天我多做一些事,你找個地方休息。”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舒冉真不好意思讓周敏煙多做事,因為後勤要做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幫助化妝師找工具,提前準備道具,确認道具還有安撫要上台的同學情緒,各種各樣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忙到一半的時候,幾個正在化妝的女生在聊天。
“九班的化妝間在隔壁吧?”
“你要問的不是九班吧?”
“我剛看見許硯之今天那白襯衫絕了。”
“他都不帶上個粉底的。”
“别了吧,他往那一站已經可以了,上什麼粉底呀~”
“那又怎麼樣,我還聽說晚會結束後陳佳佳要約許硯之出去吃飯呢?”
……
舒冉默默聽着,倏然緊握着手裡的道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