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啊,你這都半個多月請假不來上工了,你幹啥去了?”在一處簡陋的辦公室裡,大河村的村長陳鐵铨看着眼前這個身姿挺拔,他一直很看好的男孩,很不理解他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的下地幹活,他語重心長道,“再過兩個月就要分糧食了,多少公分就分多少糧食,這些你是知道的啊,你好好想想你奶和你妹,你們分家出來了以後一家子就得靠你了,你可不能糊塗啊。”
陳鐵铨不知道陳景翊這段時間都從早到晚不見人影的去幹了什麼,還以為他是逃避勞動去了,當即是有些失望的,不過他還是覺得陳景翊隻是一時想岔了,他還是可以醒悟過來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談話。
然而作為被訓話的當事人,陳景翊不僅面色不變,反而微微一笑,緊接着從兜裡掏出幾張紙遞給陳鐵铨。
陳鐵铨一臉摸不清頭腦,低頭看向手裡的紙,“這是啥?”
他打開一看,頓時震驚的瞪大的雙眼,不敢相信的一遍遍看着手裡的證明,“這是、糧食關系轉移……你啥時候去紡織廠上班了!”
陳鐵铨擦了擦眼睛,再看,還是紡織廠這幾個字,陳鐵铨好歹也讀過幾年書,當然是識字的,要不然也當不上村長,可是現在看着這三個字,他仿佛不認識手裡的字了般。
南城紡織廠,這可是他們南城數一數二的大廠,整個南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工人都出自南城紡織廠,南城紡織廠待遇高,福利好,所有南城人都以進南城紡織廠為榮,同時,南城紡織廠也是整個南城最難進的廠,每次招工都有好幾千人甚至上萬人報名,可是最終可以進去的也隻有十幾個人而已,可想而知紡織廠有多難進。
陳鐵铨翻來覆去的把那兩張紙看了好幾遍,總算确信陳景翊真的可以去紡織廠上班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欲言又止的看着陳景翊,他有很多的問題想問,可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這也算人家的私事了,陳景翊說不說都是他自己的事,可是,他實在好奇啊!陳景翊怎麼就運氣這麼好進了南城紡織廠了呢?
村長陳鐵铨也是陳氏一族的族人,隻不過和陳景翊家的關系比較遠了,真要論一論,陳景翊也可以稱呼一聲二伯,陳建民是因公殉職,陳鐵铨平時對陳景翊兄妹也多有照顧,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陳景翊也沒想瞞着他,隻是不能說得太詳細罷了。
陳景翊本來就沒打算一直下地幹活,當然,下地掙公分确實是一種可行的生活方式,可是很明顯這種方式并不能改善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就連吃飽肚子也隻是勉強,而現在離恢複高考還有五年的時間,五年時間已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安于現狀豈不是枉費他來這個世界走了一遭。
這幾天他也不是白白往城裡跑的,他先是在城裡逛了一圈,了解城裡的情況以及各個工廠的招工情況,而很明顯,他這個學曆,跟從小在城裡長大的孩子相比并無太大優勢,反而處在劣勢。
當年在他和王桂花的堅持下,他是半工半讀了幾年書的,一邊上學一邊不能落下家裡的活,好在是把小學上完了,順利拿到了畢業證,可是到了初中,陳建平等人說什麼也不讓他繼續讀了,他也隻能回家下地掙公分。
他隻有小學的學曆,可是城裡大部分的廠子招正式工大部分都要求初中及以上學曆,即便臨時工也要求有小學學曆,可以說他想做正式工首先第一步的門檻就把他刷掉了。
為了打破這個門檻,他可是做了不少努力,在把所有的工廠情況打探清楚後他就将目标放在了紡織廠身上,紡織廠對于他來說已經很熟悉了,之前的某一世他就是開布莊的,雖然時代不同,但目的同一而終。
他花了好幾天找了很多書來看,才慢慢了解這個世界現在的科技水平,這個年代有很多書都被禁了,為了找到更多的書,他還去了幾次廢品站,看完書後把相關的東西都記在腦子裡,書卻沒有拿回家,現在形勢嚴峻,還是謹慎為上。
南城紡織廠每日的産量不少,布匹除了供應給南城,周邊幾個城市的布料供給也大部分來自南城紡織廠,為了把布料運送出去,廠子裡的貨車是少不了的。
每隔一段時間紡織廠都會派出這些貨車将布料運往其他城市,陳景翊又等了幾天才等到機會,他在貨車因不知名的原因熄火的時候幫他們解決了問題,獲得了那個司機和随行的某個領導的認可。
也是陳景翊運氣好,紡織廠的領導王保和正好要去滄城和百貨商店談合作,順路搭了那輛貨車一起前往滄城,否則他想達到目的還要經曆點波折,他本來的想法是多試幾次引起南城紡織廠的注意,因為一個司機的能量還沒那麼大,出手多了總有機會的,就是費多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