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收徐清榆禮物的裴希愈發用功的讀書,某個深夜,她在她的摘抄本裡寫下——兄妹關系隻是借口,他不過是不夠喜歡我罷了。愛是可以沖破所有枷鎖的。他就是不夠喜歡我。
徐清榆是一個活在嚴苛秩序内的人,父親從小就像在規訓一顆聽話的棋子,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堅不可摧的成長計劃。這個計劃擁有龐大的體系,卻沒有任何一則有關“愛”這個字眼。
對徐菲菲也好,對裴希也罷,他都在按照他慣有的人際交往邏輯去傳遞他的情感。他看起來足夠友好足夠溫柔,可這一切隻是他的修養在支撐,而絕非是愛。
他不可否認他對裴希存在一些天然的好感,但是潛意識告訴他,這份好感并不特别,畢竟裴希十分天真可愛,百分之九十認識她的人都會對她産生這種好感。
他管理裴希的初衷也不是單純地想要她變得更好,他在尋求一個實驗結果。他不可能會對他的實驗對象産生愛意。
應羽嘉第三次在考試中敗給徐清榆後,她再面對徐清榆,感覺自己成了貓和老鼠裡那隻無能狂怒的湯姆貓。她把微信頭像也換成了湯姆貓。
現在徐清榆叫她Tom。
“趙栩今天給你帶早飯了嗎?Tom~”徐清榆在應羽嘉冷了他一整個早自習之後,問出這個會讓應羽嘉更加抓狂的問題。
應羽嘉把上學路上女同學拖她轉交給徐清榆的禮物和信,用力地扔在他的課桌上,回他三個字——“别惹我。”
趙栩就是那個跟應羽嘉玩了一學期暧昧仍無實際行動的花心男孩。
徐清榆和應羽嘉營造出私交甚密的假象後,趙栩主動找徐清榆約了一場球。徐清榆發覺應羽嘉一廂情願的成分更大,試探了一下趙栩的真心,趙栩說應羽嘉太聰明太漂亮,他hold不住。
又對徐清榆說:“你可以的,我看你倆挺般配。”
徐清榆把自己帶的牛奶放在應羽嘉面前,“我不惹你。不吃早飯會得胃癌,把牛奶喝了,中午陪希希做一下聽力。”
“胃癌……吓唬誰啊?”應羽嘉還是擰開徐清榆給的牛奶,“我告訴你,我現在願意幫希希補習,是因為我喜歡她,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我看趙栩也對我沒那個意思了,從今天開始你連工具人也不用做了,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真的沒有嗎?我本來還打算期末考試輸給你的。”
“哈?”應羽嘉靠近徐清榆,就差扯住他的衣領了,“你又在盤算什麼交換條件?你這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徐清榆揉了揉眉心,“暑假我要離開半個月,你幫忙盯一下希希,别讓她亂交朋友,督促她把我給她準備的題冊做完,還有……别讓她燙頭發。”
“靠,你有病啊,你到底為什麼不讓她染頭發打耳洞啊。”
徐清榆正襟危坐:“因為我是變态啊,我在養一個活人洋娃娃……”
“你太可怕了。”應羽嘉好想打這家夥兩下,又問:“你怎麼不讓陶知夏管她?”
“你比較兇,希希比較聽你的。”
“滾。”
“還有一件事你得幫我做了。”徐清榆要應羽嘉幫他寫一份班主任要求的期末前的升旗儀式上的發言稿,“我承認你作文水平比我高,你寫的東西更有情感和感染力。如果你幫我寫了,期末我壓分會自然一點,起碼不會讓你爸爸看出來是我故意讓你的。”
“……”應羽嘉無言以對,冷笑着開口:“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女同學都喜歡你,隻有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你嗎?”
“你眼光高,你品味好。你看不上我肯定是我不夠好……”徐清榆開玩笑。
“因為你是個變态!徐清榆,你!是!變!态!”
“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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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榆作為學生代表在升旗儀式上發完言後,加裴希微信的同年級女同學變得更多了——
“裴希同學,可以幫我把這封信給你哥哥嗎?”
“小希希,能幫我問問你哥哥最近有空嗎?”
“hello裴希,我想問一下,你哥和應羽嘉真的是一對嗎?”
裴希拒絕了徐清榆送她的珍珠耳環後,連帶着一個月沒怎麼搭理他。老裴和徐菲菲覺察出異樣,以為兄妹倆鬧矛盾了,還試圖出面調解,可當着他們的面,裴希總能換一張臉,立刻跟徐清榆上演兄友妹恭的溫馨畫面。
因為想晾着徐清榆,也懶得為自己找麻煩,裴希統一回複這些同學——徐清榆不喜歡女生。
消息傳到高二的時候,知夏在前排同學的議論聲中輕輕蹙眉。應羽嘉聽得捧腹大笑,改口叫徐清榆徐妹妹。
放學時知夏問裴希這是怎麼回事。裴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造謠,他活該。”
陶栀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跟你哥鬧矛盾還要鬧多久啊,現在去你家都感覺氣氛怪怪的。”
知夏滿眼疑惑:“希希,你跟他到底是怎麼了?”
“沒怎麼,争寵罷了。反正我現在就是見不得他。”裴希很無所謂地說。
徐清榆沒有對裴希的冷淡進行任何挽回。她月考成績穩步提升,作文越寫越漂亮,摘抄本上的句子也越來越精辟犀利,她沒有故意跟他作對去打耳洞染頭發,也沒有為了引起他的注意答應去看男孩子打球,她不過是不黏着他了。
老裴站在米粉店門口,老遠看見兩個孩子一前一後隔着十米遠的距離,各自回家。
“真吵架了吧?”他問徐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