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不再像過去那樣依賴徐清榆。她房門緊閉的次數越來越多,一到假期要麼拉着陶栀曉出去放松,要麼就是去找應羽嘉補英語。
應羽嘉說徐清榆各種競賽成績都很好,托福成績又拔尖,百分之九十九會申請到很好的學校。
陶栀曉問:“那你會跟他去同一個學校嗎?”
“很難,我能擠進紐約的學校就不錯了。”
紐約,一個裴希頻繁在書本和電影裡看到的地名。她讀過很多摩登都市裡的現實故事,她發現,她既不向往也不迷戀,無論是紐約還是巴黎,東京還是香港,繁華浪漫、多元文藝,都不是她熱衷于追尋的生活主題。
徐清榆一直覺得,是她沒有打開自己,是她還不具備登高望遠的能力。裴希承認自己的局限性,但從來不被這點局限性所困擾,有志之人自當展翅高飛,無志之人學會享受平凡。她當一個中不溜也很快樂,如果沒有徐清榆,她會更快樂。
四月末,徐菲菲和老裴找裴希談了一次心,問她疏遠了哥哥好幾個月了,打算什麼時候跟他和好。
裴希:“我總不能一直粘着他吧,男女有别,他馬上成年了,我也長成大姑娘了,再和之前一樣不合适了。”
徐菲菲沒想到裴希脫胎換骨這麼快,問她最近在看什麼書。
裴希:“霸總文學。”說完哈哈笑起來。
老裴說懂得避嫌是好事,但還是希望他們兄妹和睦。
裴希:“我又沒跟他鬧矛盾。他也不愛搭理我啊。你們老盯着我說幹嗎?”
兄妹冷淡期是裴希主導的,但徐清榆沒有為緩和關系做過任何努力。沒有了高考壓力後,他頻繁被父親召回,一個月隻有半個月的時間待在霓城。
裴希兩次拒絕跟他溝通後,他便放棄了跟她交流,連第三次都不願意再嘗試。
他總是站在樓上看她蹦蹦跳跳地去陶家,去巷口,去米粉店。上學放學的路上她也永遠隻跟陶氏姐妹搭腔。
家裡的餐桌上,她吃飯時會把Kindle打開看書,有一次他問她在看什麼,她頭也不擡,說說了他也不懂。
隻有一次,她主動敲他的房門,身後還站着知夏。她請他給知夏補物理,把知夏塞進他房間後就哼着歌下了樓。
徐清榆收到offer後,在一家四口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跟大家傳達這個好消息。
裴希端起自己的飲料杯碰了下他的水杯,“恭喜恭喜。”話落繼續專心啃骨頭,視線又落回自己的Kindle。
高考這天,裴希穿上徐菲菲給她買的改良小旗袍,和陶栀曉一起去給知夏送考。出門前,她站在穿衣鏡前自我欣賞,問徐菲菲她的胸部是不是終于發育了。
徐清榆的腳步停在樓梯轉角,他俯視那道少女的曲線,神色像是在一汪冰泉裡浸泡過,呈現出被壓抑的平整。
那是一周前,不确定是誰收錯了天台上的衣服,把裴希成套的内衣混在了他的T恤衫裡。後來裴希來找,那套内衣被他整齊疊好放在床尾,她竟然沒有任何羞澀地拾起就離開。
徐菲菲問下樓的徐清榆:“你去嗎?”
徐清榆搖頭的同時裴希離開了家門。
同樣拿到紐約某所大學offer的應羽嘉也去了,她跟班主任站在一起,為每一個班裡的同學加油。
知夏沒等到徐清榆的加油。裴希安慰說,她半夜研究了星宿八卦,徐清榆的八字跟今天的考神犯沖,他不來也好。
“知夏,加油啊,沒了徐清榆和羽嘉學姐這兩個最大的競争對手,所有的榮光都屬于你。”
高考結束的這天晚上,知夏他們班聚會,很晚才散場。徐菲菲久等徐清榆不歸,發消息打電話也不回,指派裴希去巷子口看看。
初夏的夜晚,裴希坐在巷口小超市的門口等人,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
老闆知道她在等哥哥,說他們兄妹關系真好,提到知夏,罵幾句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又打聽知夏上大學的學費由誰出,說總不能還讓陶栀曉父母出吧。
“希希啊,還是你最幸福。”
裴希也覺得自己很幸福,在這種幸福之下,因徐清榆而矯情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徐清榆和知夏經過小店時,裴希正好在店裡面逗狗。老闆提醒她:“你哥回來了。”
她起身看過去,知夏低着頭,側影比她一個人走還要顯得孤單。
循規蹈矩的知夏在聚會上喝了一口啤酒後,終于鼓起勇氣跟徐清榆告白。她心裡很清楚,她跟徐清榆不是一類人。她說出來隻是想給這一年多的暗戀做一個勇敢的收尾。
“希希但凡找你要超過兩百塊錢以上的零花錢,都是為了幫我,這些你應該知道吧。徐清榆,謝謝你,等我以後有了能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