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阿念勃然大怒。她堂堂高辛王姬,這般放下身段來求人已經是萬分委屈了,豈能自甘堕落被一個賤民所驅使?
看着她怒氣沖沖奪門而去,小六笑了。
好姑娘本就不應該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若是阿念真的一口答應,她反倒要失望了。
第二天,小六清點了一下回春堂賬目,發現桑甜兒把賬目做得整整齊齊,數目清楚,小六不在的這些天裡,回春堂的生意也絲毫未受影響,不禁誇了她幾句。
“我們家甜兒如今是十分能幹了!”老木在旁邊笑呵呵道。他這些年眼睛也不太行了,記賬寫字有些吃力,便都交給了甜兒來打理。
桑甜兒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六哥教得好!”
“甜兒,你跟我學了兩年醫,基本醫理藥性你都已經懂了,你以後想學行醫還是想學制藥?”
“這兩個有什麼區别?”桑甜兒有些不解。
“行醫的話,便要多看診,多到不同地方去,跟随不同醫師學習,把醫理跟問診結合起來,積累行醫經驗,解人苦痛救人性命。往後做到大醫師,甚至名醫,受人尊敬愛戴。”小六解釋道。“而這制藥,卻是要潛心鑽研藥性,辨認比對各種藥草的藥效,藥物産地不同,性狀也會産生變化。除了辨認藥材,還要根據不同藥材互相搭配,做出合适的藥來。隻是這條路子專精藥物,醫術便無暇顧及太多了,隻能治常見病症,卻治不了疑難重症。日後便隻能是開藥堂,以賣藥為生,不似名醫那般受世人敬仰。這行醫跟制藥是兩條不同方向的路子,日後你想走哪條?”
“徒兒願意學制藥!”桑甜兒毫不猶豫道。“師父常說,病要治于初起之時,我自小家境貧困,見過很多人都是因為怕診金昂貴,有小病也拖着不去看,自己硬扛着,最後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看不起看不好,便隻能在家裡等死。我若能做出很多便宜好用的常用藥,他們病情輕的時候自己吃了就能好,便不會捱到無藥可救了!”
小六颔首:“你這個想法很不錯!那以後我便教你各種藥物配伍和藥性為主了。”
“謝謝六哥!”桑甜兒又道。“對了六哥,我有個娼妓館裡要好的姐妹,前幾天跟我說年紀大了,想要到回春堂來謀個生路,我沒敢答應,您看……”
“你自己看着辦,人可靠,能用心幹活的就讓她試試吧!隻是這贖金…”小六猶豫了一下。她願意高價贖桑甜兒,可别人不見得也值這個錢。
桑甜兒忙道:“不用贖金,她自己攢了有私己,夠贖身的。”
“那就成,你叫她來吧!”小六笑道。“有個姐妹幫你的手,日後我也能放心把回春堂交給你打理,天天隻管喝我的酒了!”
桑甜兒也笑了起來:“六哥别想偷懶!你還說要教我配藥的!”
回春堂如今有不少幫工幹活,很多諸如切藥之類的事情,小六已經不必親力親為了。于是每日裡除了最後的藥物合成之外,剩餘時間便都用來教桑甜兒藥物理論和配伍注意事項。
桑甜兒那個娼妓姐妹也從娼妓館贖了身出來,名喚胡春兒,容貌看着比桑甜兒還要老上一些,小六心道難怪着急要贖身出來,再晚些時候怕是要被老鸨賣到下等窯子裡去。
小六沒興趣多收一個徒弟,便教胡春兒跟着甜兒,給甜兒打下手。甜兒跟胡春兒在娼妓館的時候住同一間屋子,兩人感情頗好,如今春兒來回春堂跟她作伴,她自然是極樂意的,兩人經常一邊幹活一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這日,小六正在教甜兒《神農本草經》,俞信派人來請,說是新桌椅已經打好了,請小六過去一觀。
小六跟着下人來到俞府,俞信一見她便道:“六哥,你來看看,這新桌椅做得如何?合不合你要求?不合我再叫他們改!”
堂屋客廳中間端端正正放着一張八仙桌和兩張太師椅,紋樣精美,木材色澤紫紅光潤,一看便顯得富貴氣派。
“坐!”俞信自己率先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滿意地拍拍兩邊扶手。“這是我叫他們用紫檀木打的,六哥設計的這座椅果然非凡,好看、穩當、坐起來還格外的舒服!可比那些什麼跪凳強了百倍去,我這兩條老腿算是能松口氣了!這樣式我打了兩套,你我先各來一套。”
說罷,他扭頭對後面站立伺候的塗山璟道:“後院的那套,叫人送去回春堂。”
塗山璟應了一聲,低眉垂目走了出去。
“這怎麼好意思?”小六客氣了一句。“這木料做工,沒幾千個金貝怕是拿不下來吧?”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我還計較這個!”
俞信道:“你還有沒有其他樣子?畫出來我叫人照着樣子打,裡裡外外都放上幾套。我母親昨天試了一下,特别喜歡,說是吃飯的時候不必費力地起身了,她老人家腿腳不太好,跪着難受。”
小六笑道:“這個倒是容易,不過俞老闆有沒有興趣順手多做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