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城氣急敗壞地看着眼前的三男二女,俏臉含了怒氣,小腳猛地一蹬地面,不滿道:“你們好不講理,明明是你們人多勢衆來欺負我一人。”
她身邊的丫鬟本來瞧着為首的甯嘉澤膽怯,見自家小姐柳眉倒豎,已然氣極的模樣,鼓足了勇氣站出來,挺直腰杆道:“哪有這樣的,幾個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欺負丞相家的小姐。”
甯嘉澤身着錦袍負手而立,望着旁邊小妻子柔柔的眉眼,微微眯起眼眸,又瞥了一眼眼前的丫鬟,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沈清舟輕搖手上的折扇,上頭的山水畫若隐若現,喝道:“閉嘴,安陽侯府家的世子也是你配直呼名諱的?”
那丫鬟的身子一抖,戰戰兢兢地不敢擡眼直視,這下該怎麼辦?以小姐現在的身份,滿京都街上都找不出比她身份更尊貴的女子,可那安陽侯府招惹上了,卻是不好脫身,畢竟誰不知道安陽侯戰功赫赫,背後還有太後撐腰,這怎麼了得?
許連城顧及顔面,眼見湊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自己本就不占理,丫鬟此刻也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一句,想着息事甯人道:“罷了,不過一匹布,讓給你們就是。”
她氣急敗壞地轉身,連帶着身上的裙擺一起在空中飛舞起來,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站住,”甯嘉澤叫住了她。
許連城微微一頓,腳步遲疑:“都讓給你們了還有何事?”
“道歉。”
甯嘉澤面容冷峻,聲音堅定又清朗。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許連城,你該給我的妻子道歉。”
許連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上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裡,“憑什麼?”
憑什麼讓她堂堂丞相府家的小姐、當今皇後的妹妹給沉珂一個小小四品官員家的庶女道歉?
甯嘉澤垂眸看着許連城,眼底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濃,“你說呢?”
世家公子身上慣有高高在上的傲慢,沉珂凝視着甯嘉澤睥睨的姿态,他仿佛在俯瞰着不起眼的蝼蟻一般,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有些陌生。
沉珂本意是為顧家小姐出頭,那塊布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眼見許連城臉色漲紅,她勸道:“殿下,算了吧,我沒事的。”
顧訣也不願讓事情鬧大,畢竟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是一向目中無人的許連城,她等會要是把事情捅到了宮裡又是一樁麻煩,低聲勸解道:“子榮,大概是一場誤會,你也别再追究了。”
甯嘉澤置若罔聞,對着許連城又重複了一遍:“道歉。”
立于人群當中的許連城面色已經十分難看,她隻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她緊緊咬着下唇,牙關都在打顫,半刻前那份曾經的驕傲轟然崩塌。
“甯嘉澤,你别欺人太甚,我這就去宮裡找殿下說理去。”
“悉聽尊便。”甯嘉澤道。
許連城那句威脅的話沒有在甯嘉澤這張冷峻的臉上掀起任何波瀾,他說得氣定神閑,好似毫不在意。
許連城走後,顧念兒輕輕搖了搖顧訣的衣袖,神色裡滿是不安:“哥哥,我會不會……給家裡惹麻煩?”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如今滿心憂慮地看着他,顧訣心一軟,摸了摸她的頭道:“不慌,你子榮哥哥會有妥善解決的辦法。”
“我不是故意和許連城作對的,我本來看見她就像繞道走,是她非要激我,雖說我也做得不對……”顧念兒貝齒輕咬下唇。
沉珂把掌櫃包好的布料轉手遞給了她,解釋道:“本來就是顧小姐先看上的,現在隻是物歸原主了。”
顧念兒本還不解為何沉珂突然加入自己和許連城的紛争,以為沉珂也是看上了才怼許連城,現在聽到她的話才明白,原來她是為了幫自己出頭。
顧念兒擡眸看着她,目光落在沉珂身上。
隻覺她眉眼如畫,脾氣也溫柔,忽然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對她好感倍增。
“姐姐不必如此客套,叫我念兒就好。姐姐可有别的看上的?念兒買了贈給你。”顧念兒熱情地握住沉珂的手,才發覺她的手涼極了,在這酷暑的日子裡格外的突兀。
顧念兒輕輕摩梭着這隻冰涼的手,隻覺柔弱無骨,好似軟玉溫香,忍不住心生愛憐,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打趣道:“不怪子榮哥哥護短,要是我家有個這麼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我也護在手心裡。”
明明是開玩笑,沉珂聽聞卻害起了羞。
沈清舟拿起折扇敲了下顧念兒的頭,對着一旁的顧訣道:“我瞧你這妹妹是膽子愈發大了,現在都敢開子榮的玩笑,以前這小丫頭我可記得最怕子榮了,一看見子榮就被吓哭。”
“這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還拿出來說……”顧念兒撅起嘴巴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