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郗得知棠念還是帶轉學生去了秘密基地,氣得要命,連飯都不肯吃了。
棠念好一陣解釋,原本沒想過帶他進去,畢竟裡面那麼多大頭照,她也不想被人看到。
實在是暴雨來得突然。
見黎郗仍扭過頭,一副再也不想搭理的樣子。
棠念把碗裡的糖醋裡脊全都夾過去,軟聲軟氣地哄着:“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誰都比不了,你看,我還記着你最喜歡的食物呢,趕緊吃飯,餓着自己算什麼事。”
黎郗還是不拿正眼看她,手裡動作卻不慢,把肉又全都夾回去:“我才不跟一個瘦子搶食物,再說了,别以為這麼點小恩惠就能得到我的原諒。”
“那怎麼做才行嘛?這周六請你去吃任何你想的,或者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黎郗語氣更酸了:“你把存錢罐都砸了,全拿來給轉學生送生日禮物,哪還有什麼錢,省着點吧。”說着她突然看向棠念,一臉狐疑,“老實說,你對他那麼好,還帶他去秘密基地,是不是喜歡他?還有,你們兩個單獨待在小房子裡,沒發生什麼吧?”
棠念驚得眼睛瞪大,連連擺手:“你胡說什麼,我不可能喜歡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人作為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當初棠念家裡的事,黎郗自然知道。
清楚她對大家趨之若鹜的感情,态度消極,覺得虛妄又瞬息萬變。再一個,她學習那麼用功,不可能浪費時間,也不可能有那個心思去談戀愛。
想到這,黎郗覺得确實不可能:“哦。”
棠念繼續解釋:“還有,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隻是一起躲雨,等後面雨停了,就回家了。”
黎郗哼哼了兩聲:“還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不算算,你們每天一起上學放學,一周裡唯一休息的一天,你還帶他出去玩,待在一起的時間可比我多多喽。”
棠念歪頭看她:“那要不你跟你爸媽商量商量,在我們小區買套房子?這樣就能一起了。”
“别說我爸媽隻是做點小生意沒那麼多錢,就算買得起,我也不要,三個人的友誼太擁擠。”
棠念又是好一陣哄。
她沒說許津風家裡那些事,畢竟屬于隐私。
但許津風在學校裡獨來獨往,做什麼都一個人,黎郗作為同班同學非常清楚,也沒有那麼絕情,真要去排擠他。
沒多久,随着棠念保證永遠隻跟她天下第一好,很快消氣和好。
而那天在秘密基地,和許津風相互敞開心扉之後,一切和以往并沒有什麼不同。
上學放學的路上,清冷的少年依舊沉默少言。
棠念沒再過多地安慰,她知道,那些突如其來的災厄跟痛苦,隻能依靠時間去慢慢撫平。
又一個放學回家的夜晚,棠念照常丢下句明天見,揮了揮手快步往家跑。
許津風目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樓棟裡,這才轉身走進院子。
臨近十點,客廳燈關着,樓上也沒什麼動靜,應該是早早睡下了。
不用面對冷言冷語,難得的甯靜。
許津風拿着鑰匙,沒等插進孔裡,發現了不對勁。
門是虛掩着的。
迅速推開,按下燈,裡面沒人,也沒有被胡亂翻動的痕迹。
但很快,許津風逡巡的目光頓住,大步走向床頭櫃。
其上空蕩一片。
這個房間在他住進來之前,大部分東西都搬走了。床頭櫃上原本的台燈也被挪走,的确什麼都沒有。
但生日過後,他将收到的小熊挂件擺在那,每天回來,還有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
這是他在這棟冰冷的房子裡,唯一的慰藉。
許津風伸手往邊角去探,再又蹲身往地面去找。
還是沒有。
真的不見了。
想到早上走時明明鎖上的門,回來卻是虛掩,許津風瞬間明白什麼,冷沉着臉,快步沖上他一次也沒踏上過的二樓。
分不清房間,他就用力地一扇一扇拍過去。
很快,燈亮起,趿着拖鞋的聲音靠近。
門一打開,披散着頭發的吳芳琴見到是他,一張臉拉得老長:“你發什麼神經?!”
她吼完,想到才哄睡着的兒子,忙又将聲壓低,兇狠地瞪着:“誰讓你上樓來的?”
許津風面無表情,沉聲反問:“今天誰進了我房間?”
“什麼你的房間?這是我家,我的房子!”
此時範淑賢也從旁邊屋子走出,緊緊皺着眉,将吳芳琴拉出來,虛掩上門:“明天奇奇還要早起上學,吵什麼吵?”
方立偉晚上又出去打牌了,吳芳琴本就心情不好,眼下更是指着許津風,咬牙切齒:“您該問他啊,一個借住的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沒規矩沒教養,也不知道他那早死的——”
“閉嘴!”許津風冷冷打斷,“把拿走的東西,還給我。”
“簡直笑話,你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拿?要我說,你不是賊喊捉賊吧?媽,你趕緊回屋檢查檢查,有沒有丢——诶,诶,你幹什麼?!”
沒理會吳芳琴的胡攪蠻纏,許津風繞過她,徑直推門進了房間。
很快,在吳恩奇哭嚎,吳芳琴怒罵,範淑賢怨天尤人的一片雜亂聲裡,許津風緊緊握着找到的小熊挂件,回到自己房間。
吳芳琴不依不饒,跟了下來,将緊閉反鎖的門拍得震天響,謾罵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這注定是個吵鬧不休的夜晚。
清晨,棠念快步下樓,将早餐遞給許津風。
發現少年眼底青黑,一副恹恹沒睡好的樣子。
棠念正要問,陡然注意到他手裡拿着的筆記本,有些欣喜:“這就是你上回說的,要總結的一些英語高級詞彙跟句式?”
見她高興的樣子,許津風沒說話,隻遞過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