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盡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很高冷。但這個擰巴的模樣,蘇遠宸更喜歡了。
挑戰有難度的事情,特别讓人有成就感。
拍照的地點選在外賓服務部外的小平台,光線充足又沒有陽光直射。用陸青予的話說,陽光直射會導緻色溫變化,拍出來的照片顔色會偏暖失真。
第一天拍照的時候,大家都很好奇,不時有工友前來觀看。
隻見陸青予負責選作品,告訴蘇遠宸要拍的重要局部。蘇遠宸含笑拍照,非常聽話,指哪拍哪,絕不多嘴。
其他人逛了逛就走了,羅斐來的次數最多,她看出了兩個人的不同。蘇遠宸熱情,陸青予冷漠。蘇遠宸喜歡陸青予,陸青予好像沒看上他。
羅斐不理解,這麼好的青年,為什麼陸青予看不上呢?如果陸青予看不上,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機會?
于是她很積極地來幫忙,搬景泰藍,整理桌布,遞茶水,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
陸青予偷懶,坐在旁邊不動了,由着羅斐和蘇遠宸忙活。
羅斐嘴巴甜,蘇記者蘇老師叫得很殷勤。蘇遠宸向來對人很好,和她一問一答很随意。
忙活大半天,直到黃玉琴叫走了羅斐,羅斐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陸青予看着羅斐遠去的背影,輕笑着說:“看不出來,你還挺受歡迎!”
蘇遠宸湊到她耳邊低聲問:“怎麼,吃醋了?”
被戳中心事的陸青予瞬間跳起來:“誰誰,誰吃醋了!看你招蜂引蝶,怕别人說你勾引我們工坊女同志。”
“那我勾引成功了嗎?陸青予女同志?”蘇遠宸笑聲蘇蘇的。
陸青予反駁:“油嘴滑舌!穩重點兒。”
“好吧!我穩重點兒,絕不勾引其他女同志。” 蘇遠宸眨眨眼。“我隻勾引你,你什麼時候上鈎呢?”
臉皮厚的人說起這些話草稿都不打,陸青予懷疑他以前對自己算是矜持了。
自從表達出自己如果答應他,一定是因為自己喜歡他。所以他越來越主動,說的騷話越來越多。
陸青予畢竟是個姑娘,隻能甘拜下風。她轉身離開:“下班了,快點兒回家吧!”
“好,那我送你。”蘇遠宸收拾東西跟着走。
“我不要你送我,我要跟彭城走,他要去我家見我爺爺。”
這幾天彭城天天見老爺子,陸青予跟在旁邊旁聽。
很多不方便在工坊講的話,彭城都倒給了陸開明。陸青予暗暗心驚這幾天的變化。
旅遊局退回荷花瓶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旅遊局将外國旅遊團全帶去了華盛參觀,買了不少貨架上的産品。
接下來華盛招工錄取名單出來,一次性招了三十個新手,幾乎網羅了市裡面的藝術青年。還從陶瓷廠、國畫院、主編廠挖了十來個老手。
華盛的老闆熊業給公司配了小汽車,外出開會經常帶着李長生。既充分展示他尊敬老手藝人的一面,也展示了工廠的經濟、技術雙實力。
上面的人對天和工坊内部矛盾并不清楚,隻知道天和工坊改革不得人心、做得不好,搞得單位四分五裂、人才流失嚴重,
于是,華盛得到了很多原本會交給天和的訂單。
“我去跑了三趟,他們才給了我們一個景泰藍手玩瓶的訂單,一套200塊,總共50套,算下來才1000塊錢。”彭城捏着手指骨。
“上次工坊離開的人太多了,他們懷恨在心,四處說我的壞話,颠倒黑白。上級現在對我很不滿,我試着解釋了,感覺他們不相信。
整個輕工局的人都認為我假借改革之名,清除異己、霸占工坊,手段毒辣根本不給人活路,包括資格最老的工匠。”
“解釋不清楚就不解釋了!”陸開明勸道。“嘴巴長在别人身上,你能怎麼辦?你現在要解決沒有收入的問題才是正道。這個月你還有1000元的訂單收入,下個月呢?”
陸青予插話:“我的六個花瓶都做完了,把貨發了能拿到錢吧。”
彭城歎氣:“前面三個花瓶的錢收到了,剩下一個擺在工坊做樣品,現在退回來一個,最後這一個看能不能拿到錢吧!”
“如果拿不到錢會怎樣?”陸青予關切地問。
五十多個人的工坊,一個月工資加成本最少也要用掉五六千,花瓶掙的錢最多維持1個多月。
彭城深呼吸:“改制後我們工坊是自負盈虧了,這兩個月給工匠們漲工資、整理車間、宣傳招工這些事兒,把存款錢快花完了。
這個月發完錢,下個月可能緊張點兒。我和于方林商量好了,我們師兄弟幾個這個月就不領工資了,節約點算點。明天我去聯系下以前的客戶,看能不能拿到訂單。”
“彭城啊,我退休吧!”老爺子放下煙鬥。“反正我在家休息,就不拿全工的工資拖累工坊了。我在工坊六十多年了,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垮了。”
“我的工資獎金也可以不發,工坊現在也是我的家。”陸青予馬上表态。
“那不行,你們家四口人,就指着你們兩人的工資過日子。就算師叔退休,也該按照标準領退休金。青予的獎金可能真要緩緩,可工資再不發我成什麼人了。”彭城拍拍陸青予的肩膀。
“心意我領了,再窮也不能克扣小姑娘的錢。你幫忙多想想辦法,看看我們工坊怎麼走出現在的困局才是真的。”
陸青予望着老爺子,老爺子點點頭:“行吧,先這樣,大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你抓緊找上級要訂單,我和青予抓緊複制一些常用物件的圖紙。要不等訂單來了,沒有适合的圖紙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