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陸青予沒有特别的規劃,先把手上的事兒做了。她下樓去的時候,殷麗帶頭,章同指揮大家集體鼓掌。
“青予好厲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是師傅們說的。
“恭喜老師!”這是陸青予的學生們說的。
“……”這是陳鑒羞紅臉也憋不出來的。
“哼!”這是年長且看陸青予不順眼的人說的。
“管他們幹什麼,反正你升值了要請客!”這是鄧思詩帶頭說的。
“好好!請客,今天中午去食堂,随便點,我請!”陸青予窮大方起來。
“那我可不客氣了!”殷麗拉着她往食堂走,一大群人哄笑着跟上。
下午陸青予帶着大家把訂單整理完畢,開始履行總設計師的職責——分配設計和制作任務,安排人員和進度。
為了保證本月内訂單的數量和質量,所有車間的常規複制任務全部停止。老工匠做複雜的:發夾、手镯、鏡子、墜子、耳環等等,年輕工匠做簡單的:各種長的、扁的、圓的珠子和配件,每個人都有任務。
一樓負責批量制作商品,二樓特級工作室負責組裝精品和設計新款。這些成套的複雜首飾,都是戲劇團、舞蹈團、電視台等單位要求定制的。
剛開始,老工匠拿到圖紙以為很簡單,結果試做後發現非常考驗技術和眼力。就算一個蝴蝶發夾,也是用最細的銅絲彎曲的。工藝難度和工序一點兒都不比景泰藍大器具少。
而且為了姑娘們戴起來輕巧,所有銅制品的底座都是又薄又輕,甚至是空心的。
陸青予忙完一圈回到特級車間,找了陳鑒幫忙搬東西。
陳鑒如同得了大獎,幫忙找了幾個大盒子裝箱。中途陸青予去接許美華的電話,留下陳鑒一個人忙活。
“抱歉!我很快就回來!”陸青予丢下話就跑了。
陳鑒搖搖頭,自己一個人忙活着。
桌上的筆墨紙硯,抽屜裡的書本都需要裝進箱子搬走。陳鑒抽出一疊書後,一堆信封靜靜地躺在抽屜裡。
有些打開了,有些還完好。
陳鑒的心怦怦直跳,他左右看了下沒有人盯着自己,他快速地翻閱了一下信件。
封面都是一個筆迹,郵戳都是最近的,兩封信之間的日期很接近。
他鬼使神差的抽出一封信,才看到第一句開頭,他的手就開始了顫抖。
“青予,我想你了。你聽,風兒都在訴說我的心事……”
重新拆開一封:“今天陽光很溫暖,就像你的笑……”
再拆開一封:“小青魚,你還記得荷花海嗎?”
落款都是一個人:蘇遠宸。
陳鑒把信塞了回去,他的腦子裡全是這幾句話,隻剩下身體機械地收拾好箱子,把箱子放在陸青予的新辦公室裡。
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打開自己的抽屜,這裡有一套他模仿她設計的首飾圖紙。
陸青予接完電話回到辦公室,她的私人物品擺在了茶幾上。她一下就看到蘇遠宸的情書放在箱子最上面。也不知道陳鑒看到了多少。
她正整理着,陳鑒帶着一卷紙進來了。
“哎,陳鑒,謝謝你幫我搬辦公室,這個,你還有什麼事兒嗎?”陸青予有些尴尬。
蘇遠宸向來有話直說,寫情書全靠激情,一點兒不覺得自己肉麻。
陳鑒展開圖紙,鼓起勇氣:“陸,老師,我設計了一個發飾,請幫忙看看能不能用。”
“哎呀,不要叫我老師。”陸青予謙虛地拒絕,“我們是同期的,還是叫我青予就好了。你有作品,我們一起讨論,一塊兒研究。大家一起學習。”
圖紙上是一隻藍色的蝴蝶發簪,不同于展翅飛翔的傳統樣式,這隻蝴蝶低垂着翅膀。翅膀上面是藍紫漸變的瑩潤釉料,翅膀下面懸挂着兩顆小珍珠。
“這是仿點翠的樣式?”陸青予十分驚訝。“太好看了吧!”
“嗯!”陳鑒露出羞澀的笑容,“你上次說在博物館找到了荷花瓶的靈感,我也去博物館學習了一下,然後看到了點翠發簪。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這次看到你能把景泰藍和流行的首飾結合在一起,我,我也試試。”
陸青予沒想到陳鑒一個男孩子心思這麼細膩,她一直認為這個時代的男人看不起女人,不屑于做女人的東西,現在看來太武斷了。
“我覺得相當不錯!你可以多設計幾個款式。我們下周就推出去,讓大家看圖預訂。”陸青予由衷地贊美,多一個同路人,比多一個敵人好。
陳鑒的眼睛亮了起來,臉蛋紅了起來:“謝謝青予,我再去試試。”
她有了新主意,讓有意願的工匠們一起學習,一起設計,不拘男女。
在陸青予忙着分配任務的時候,蘇遠宸幫忙把洗好的照片晾曬起來。一到下午5點,他立刻脫下工作服,騎車守在工廠附近。
一直等到六點半,陸青予剛從工廠裡走出來。蘇遠宸迅速騎車靠近。
陸青予一擡頭,就看見了蘇遠宸雪白的八顆牙閃閃發光。
“青予,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你今天什麼時候看我的信,怎麼樣,同意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陸青予伸手在書包裡摸索半天,撈出一封信,還沒拆。
“對不起,今天我剛被任命為代理總設計師,身邊來往人太多,沒來得及。”她抱歉地低頭說。“我馬上就看!”
“我已經來了,你就不用看了,我就當你答應了。”蘇遠宸拍拍車後座。“來,跟我走。”
“這,不是說好不要的嘛,影響不好。”陸青予磨磨蹭蹭不願意上去。
“那我們走着去!”蘇遠宸也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