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本就黑沉的天開始電閃雷鳴,狂風拍打着破敗的紙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溫府西廂舊屋,因風水不佳便成了堆砌舊物的雜間,院子常年無人清掃,溫府少夫人的屍身便卷着一張草席被随意丢棄,成為這溫府最不值一提的雜物。
饒是碰上下雨天,府中護院王風與胡二兩人剛巡邏完,途徑舊屋躲雨,兩人自是知曉這溫少夫人的身體停放在此處,天上轟隆作響,狂風刮過吹的各處都有了聲響。
“胡二,不知為何,我就覺着府中今日陰森森的。”王風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此話一出,胡二也有些哆嗦,“能不陰森,少夫人的屍身就擺在咱們身後院子,你說她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少夫人,怎麼慘死竟卷了草席就被丢在着舊屋裡。”
王風更是緊張,小聲道,“那是,誰讓她出生低微,哪怕攀上權貴也難登大雅之堂,整日冷着臉,不讨大夫人歡心,也難博少爺歡喜,這下被雷劈死,晦氣的不行,聽說死了就連娘家人都不肯接回屍體,大夫人正打算明日将她丢去亂葬崗。”
“你别說了,少夫人莫怪莫怪!安心去吧!”胡二吓得合十作揖。
突然身後一陣冷風吹過二人的脖頸,二人神色一怔,身子頓時僵硬,胡二餘光便瞥見昏黃的燈光下出現第三道影子。
二人不停咽着口水,猛地回過頭,恰好一道閃電劈落,刹那的白光落在二人身後身穿白衣披散長發的女子。
“啊——有鬼——”
一聲驚呼響徹整個溫府,胡風王二拔腿就跑。
嶽青昭撩了撩臉頰的長發,挑眉諷刺道,“膽小如鼠!”
說來也是奇怪,嶽青昭方才還在公司修改狗血短劇劇本,出門買個飯的功夫,就被天雷選做命定之女,她以為自己一命嗚呼,不料醒來竟發現自己穿到同名女身上,回顧原主記憶,發現她也是一個苦命之人,母親早早離世,妹妹被抱養她人,整日被繼母刁難,忍氣吞聲,并非是她懦弱,而是她看淡這封建時代,不願掙紮罷了。
如今死了都沒人惦記,屍體随意丢棄在破屋,還要被扔去亂葬崗,
真慘!慘過她生而為人卻當牛馬,整日被領導和投資方折磨!
嶽青昭回魂複活一事傳入張氏耳中,張氏吓得臉色鐵青,拉着貼身婆子五婆的手,顫着聲音問道,
“那護院當真看到嶽青昭活了?”
“千真萬确。”
“造孽啊!”
一早,溫府正廳上,溫家的人聽聞此事,各個吓的臉色慘白,齊聚一堂,瞪大眼睛看着這死而複生的嶽青昭。
嶽青昭耷拉着腦袋,慵懶的站在堂上,打量着衆人。
溫家二爺和夫人坐在左側,溫二爺身形粗犷,模樣倒是長得和善憨厚,他開了一家镖局,手中的鐵刀都還未放回看樣子來的比較着急,夫人秦氏則個子嬌小溫婉,為人親切,平日偶爾也會關心原主嶽青昭,至于右側則是溫家三爺與夫人,溫三爺向來好賭,而他夫人李氏則心機深沉尖酸刻薄,平日沒少為難嶽青昭。
不過溫均華父親溫鎮嚴卻并出席,堂上坐的是向來隻在院中誦佛念經,鮮少露面的祖母和原主的婆婆張氏。
片刻,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嶽青昭聞聲看去,就見一身着白色華服的男子匆匆趕來,這男子正是原主成婚一年的夫君溫均華。
他身形高挑,挺鼻薄唇,氣質溫文爾雅,倒是個俊俏郎,不過原主記憶裡,他事事聽從張氏,溫順乖巧,在現代這不就是妥妥的媽寶男。
嶽青昭一瞬對他嗤之以鼻。
那男子見了她,面容一瞬垮下,腳步停頓吓得瞪大眼睛,半晌才敢上前。
彼時,張氏坐在高堂之上,身着一身墨綠的絲綢長裙,發髻戴着風蝶鎏金珍珠步搖,目光清冷,整個人氣勢極具壓迫感,她秀眉緊擰,語氣冰冷淡淡開口道,
“嶽青昭,我們溫家待你不薄,你竟假死欺騙我們溫家,就為了跟一個護院私奔?”
嶽青昭大腦飛速運轉,這人胡話真是張嘴就來,才幾個鐘頭就把她複活一事說成假死還私奔,真是可笑,嶽青昭當即反問張氏,
“大嬸,你少在這胡扯!我跟誰私奔?”
嶽青昭心知張氏一直看不起原主的出生,前幾日若不是她讓原主去寺廟求子,原主也不會在回程時被雷劈中身亡。
不出所料,此話一出宛如深水炸彈一般,溫二爺與秦氏吓得瞪大雙眼,溫三爺打着盹并不在意,一旁李氏打量幾眼嶽青昭,露出一副看戲的模樣。
溫均華咽了咽口水,這嶽青昭死而複生他還未消化,現在竟又莫名戴了綠帽?
張氏見着嶽青昭低狡辯,語氣加重幾分,呵道,“還敢狡辯,來人,将王風帶上來。”
那名叫王風的護院跪着上前兩步,連連磕頭道,“大夫人饒命,小的也是鬼迷心竅一時被少夫人蠱惑,求大夫人放過小人。”
“一切已經昭然若揭,嶽青昭你還有什麼話說?”張氏高傲的擡了擡下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管嶽青昭是否複活,她今日勢必要将這鄉下野丫頭休了趕出府中。
嶽青昭抱着手看着眼前這場好戲,想必張氏一定笃定原主軟弱無能,不敢辨言。她不禁又聯想時常被領導亂扣帽子的時候,她亦是如此,不敢反抗,忍一時風平浪靜,丢了工作可就是波濤洶湧。
不過眼下時局可不同,這口出軌鍋她背不了,也忍不了!反正她人生已經重開一局,定然不能像上輩子那般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