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兄這是不敢了,就是出自你家夫人,溫兄,你真是糊塗,你可是讀書人,怎麼任由你夫人寫出如此不堪的内容。此等禍亂的文字,就不該留在這世間,今日我定要将這件事昭告天下,官府不理這事,我們就日日鬧,簡直就是胡鬧,前段時間死的女子不就是看着這本書導緻的,難道還要讓更多悲劇發生嗎?”譚與黑沉一張臉,聲音震耳欲聾。
身後一幫學子跟着附和道,“就是,譚兄說的對。”
嶽青昭說起小秦氏的事,心底的怒火直蹿而上,她上前走到衆人面前,大聲說道,
“你們知道死的那女子經曆什麼嗎?她夫君整日毆打她,根本就不把她當人,她想和離他夫君不肯,這才自盡了結餘生,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義正言辭指責我的書,你們男子若是真的好,怎麼會在意故事裡的人物,女子又不是沒長眼,分得清好壞!”
衆人聞聲看去,就見着瘦小的小娘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便知曉定然是那嶽娘子,早先就聽到傳聞這嶽家娘子潑辣無理,他們幾番勸告溫兄早日休妻,不料今日就出現此等家門不幸的禍事。
“溫兄,你自己聽聽這是什麼謬論,自古女子嫁給男子就應該事事聽從男子,倘若是那女子做錯事,那她夫君為何不能打她?你既然能寫出這等不入流的書籍,那你這人簡直就沒救,真是可恥,我若是你父親,我都覺得有你這樣女兒簡直就是家門不幸!”譚與氣的不行。
“可惜你不是,我若是有你這樣的兒子,我甯願不生。”嶽青昭怒到極緻,竭力壓制,皮笑肉不笑說着。
身後匆匆趕來的秦氏、李氏聽到這話,紛紛轉頭看向張氏,就見張氏臉上布滿陰雲,厲聲吼道,
“夠了!”
譚與見着張氏,當即同着身後一衆學子一同行禮,
“張夫人,今日來府上未事先通傳我們過失,可實在事從緩急,溫少夫人寫出如此不入流的文字,簡直就是枉顧這千年來的規矩,今日我們就想要一個說法,敢問張夫人此稿當不當毀!”
張氏凜神,語氣呵斥道,“來人,拿火爐來。”
“不能毀!”嶽青昭當即上前要搶。
張氏冷着一張來拿,轉身喝道,“攔住她!”
話落,一衆丫鬟就将嶽青昭攔下,五婆将火爐放在院中,嶽青昭紅了眼,奮力掙脫,五六個丫鬟擋在她身前,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書稿被譚與一通丢進火爐,爐中忽的升起高高火焰,她花了數個夜晚的書稿就這樣化作灰燼。
這不僅僅隻是書稿,還有封建時代對女子的壓迫。
憑何女子事事都要聽從男子,憑何和離需男子點頭方可,憑何女子就不能有别的出路!女子亦是人,來這世上一遭,也有權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想到小秦氏自盡,而那徐三活的好好的,過幾日便要迎新婦上門,周邊人還一片叫好。
嶽青昭仰天大笑一聲,身子頓然像卸了力一般,癱坐在地上,霎時她的眼前被一片朦胧籠罩,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滾而落,她從未如此覺得疲憊與無力。
她以為她可以帶着現代的思想在這個封建時代活的不受束縛,過得開心自在,可是她忘了,她也是人,她也有情,會與這個時代的女子共情,會為她們的遭遇而感到無力與痛心。
秦氏看着地上落淚的嶽青昭,她掩着嘴壓着哭聲,淚水打濕手心。
李氏看着嶽青昭那落魄的樣子,冷諷笑了一聲。
溫均華眸光緊緊打量着嶽青昭,眼見向來堅韌樂觀的嶽青昭還是第一次低下頭落了淚,他心頭緊随着她的情緒牽引,止不住難受,他伸手就推開攔住他的同窗,小跑上前,神色落寂,眼含着淚跪在她身旁,他手心一顫,終是沒有伸手,
張氏閉了閉眼眸,看着嶽青昭神色複雜,她心中知曉,嶽青昭書中所寫不過是女子對生活癡線,在這個時代是不複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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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府。
溫靈音同着方琦繡坐在院中亭中,講起昨日的事情,方琦繡聽後笑的合不攏嘴。
“想不到那不可一世的嶽青昭也有那麼狼狽的樣子。”方琦繡心情大好,眸光笑意藏都藏不住。
“可惜了,玲珑傳倒是一本好書。”方琦繡眼中還有幾分不舍。
溫靈音心中嫉恨,冷哼一聲說道,“什麼好書,我二伯母妹妹不就是看了這本書自盡。”
方付晨姗姗來遲,見着二人笑容滿面,上前就坐在一旁,
“二位妹妹,聊什麼這麼開心?”方付晨明知故問道。
“自然是誇哥哥了,要不是哥哥讓譚與去溫府鬧事,我哪知道嶽青昭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方琦繡誇道。
方付晨勾唇笑着,“這個嶽娘子兇狠的那股勁,連我梁徹兄都不放在眼裡,燒了她一沓紙還哭了,可惜,我未能親眼看到,不然可有我心疼,這嶽娘子生的貌美,哭起來定然更加可人。”
“哥!”方琦繡不悅。
一旁的溫靈音冷着臉,她倒是不懂,為何這些男子都圍着嶽青昭這個鄉下丫頭轉。
“好了,哥哥再添一把火,等這嶽娘子早晚會被趕出溫府,到時候你的均華哥哥終究還是逃不過你的手心。”方付晨得意笑着,心裡盤算好一切,等嶽青昭被趕出溫府,孤苦無依,他再出現英雄救美,不計較她成婚的過往依舊真心待她,想必沒有女人能不感動。
“錯,哥哥,我現在才不要均華哥哥,他都成過婚我不喜歡,以我的條件我就不信還找不到比均華哥哥更好的男子。”方琦繡高傲的擡了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