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生坐在餘殺的肩膀上,跟坐在一大平坦的大石頭上沒有分别。
借着極高的視角,海無涯等人在她眼中也變得渺小。她很容易就能看見很遠的地方,天很陰沉,那種淡紅色已然褪去,不見邊際的荒漠渾壯而蒼茫。
她忽然想起書上說進階時會降下天雷,可自己好像并沒有經曆,便問起餘殺。
他道:“在餘殺的護法下,聖女必然會安然無恙的。”
能抵擋化神之境的天雷之威,餘殺的實力隻怕是在中境以上,魚寒生暗想道。
“八百年了,聖女,餘殺始終相信,你會回家的。”
不用想,魚寒生也知道餘殺所說的回家指的是妺坦。
八百年…
在妺坦沉睡五百年之外的三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能叫魔族聖女隻剩下幾縷殘念?魚寒生不得而知,但她相信這一切的疑惑,總有一天會得到解答。
“聖女,我們回家吧。”
“先等等。”頓了頓,魚寒生問道:“我可以吩咐他們做事嗎?”
餘殺語帶狂傲:“自然可以,魔界之中,除了魔君,無人敢不聽從聖女的調派。”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魚寒生垂眸看向仍舊跌坐在地的藍姑,“藍姑,限你在三日之内,把徐若帶來見我。”
她還要問清楚,明明當初是約定好了一起去栖山,為什麼要把自己送去那個地方?哪怕明知是背叛,她也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藍姑仰頭看她,并不接話。
餘殺護主,為維護她的威嚴,當即一掌将藍姑掀飛:“聖女問話,你敢不答?你該知道,我們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
藍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荒漠的飛塵落了她滿身,顯得十分狼狽。她不敢再耽擱,掙紮着起身,垂首跪地道:“屬下領命。”
魚寒生又看向底下一直不明所以的姑娘們,道:“如果你們想重獲自由,現在就可以走。”
聞言,紅姑皺眉,覺得不妥,可當看到餘殺完全支持的态度後,隻得按捺下去。
姑娘們面面相觑,走了一些,卻也留下了一些。
紅姑看着那些要走的人,道:“隻憑你們自己,是走不出這荒漠的,我帶你們出去。”
風為海無涯送來了遠方的訊息:“仙門之人要來了。”
言罷,他施法為魚寒生換上一身玄色衣裙,還不忘以面紗遮面。在渾身玄黑的映照下,魚寒生額間的曼珠沙華更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聽聞仙門之人要來,紅姑也十分識眼色地在魔将的掩護下将那群姑娘和女侍們一并帶離此處。與之一同離開的,還有海無涯。
幾道光影急速掠近。
仙人駕鶴。
不過瞬息,幾人的面容便展露人前,隻看渾身的氣度,各個都仿若在世谪仙。在這混沌之地,立刻便顯出幾分清朗明澈之意。尤其為首之人,白鶴之上,遺世獨立,一張敢叫天地失色的面容中那雙狹長的眼眸裡渾圓如黑色寶石般的眼珠占據了幾乎全部的空間,深邃而平靜。沒什麼東西在裡面,又好像什麼東西都在裡面。
她在打量對方時,對方也看向了她。
餘殺看着為首那人道:“栖山的九瀛仙尊來我魔界,所為何事?”
聽到栖山二字,魚寒生心下微動,忽地又想到之前九在留言闆上撤回的那副圖畫,似乎與這位九瀛仙尊也有五六分的相似。
九瀛始終淡淡,視線從魚寒生身上移到後面成群的魔将而後是說話的餘殺,最後仍舊輕輕落到了魚寒生的身上:“我觀西南天際法印之上承托雷劫,天顯異色,特來察看一番。”
餘殺說話不客氣極了:“便是如此,也是我魔界之事,與仙門何幹?”
九瀛不語,其後着藍衣的栖山三長老半開玩笑般問道:“素聞餘殺将軍骁狂威武,怎會容忍一個女子坐在自己的肩上?”
“我族聖女,便是坐在我的頭顱之上,也是榮幸!”
三長老與九瀛交換視線,更覺奇怪:“聖女?據我所知,魔族聖女不是八百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似乎對方的問題極度的冒犯,餘殺面露不耐與怒意:“魔族之人,隻有沉睡,沒有死亡!”
餘殺下逐客令:“魔君還在等候我等,恕不遠送!”
言罷,也不管幾位不速之客如何,率先一步百丈地馱着魚寒生回去。
幾人也無意阻攔,三長老越發皺緊眉頭:“我是真想不通,難不成,剛才的異象都是因為妺坦複活?當年為禍三界的女魔頭妺坦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