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生剛到,隻見室内一個石台上懸浮着一顆紫色水晶,水晶上投射着巨大的光幕。
而那之中,正是她與九的聊天記錄。她心中咯噔一下,看向藍姑。
後者冷笑一聲,有種意料之中的得意與嘲弄:“我就知道你會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魚寒生打好腹稿,冷靜道:“我隻是覺得這樣可以拉進我與任務對象的距離而已。”
“哦?果真如此?”藍姑微偏頭,斜眼看她,“那你問的這最後一句也是在拉進跟任務對象的距離?真不是有意打探消息?”
“我隻是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得到紅姑口中的榮譽。”魚寒生壓低嗓音,以使自己顯出下定決心達成目标的樣子。
藍姑盯了她半晌,直盯得魚寒生渾身冒出冷汗,才道:“也罷,我隻提醒你,不要做你不該做的事情。”
正當魚寒生要松一口氣時,藍姑又道:“我倒有心放你一馬,可卻不符合這裡的規矩了。”
魚寒生雖心虛,仍不服氣似的道:“還請藍姑言明,我究竟做了什麼不符合規矩的事?”
“在我們這裡,沒有海大人的吩咐,是沒有人可以修煉的。”
這豈不是意味着,她從今以後都不能修煉,也不能打探到這裡的消息了?那她要怎麼自我保護?又要擺脫控制重獲自由?魚寒生不由感到絕望,不由想到那個幻境中的女人。
藍姑接着道:“所以,你也要得到你該得到的懲罰。”
該得到?什麼是我該得到?你說該得到就該得到嗎?你又是什麼東西?在藍姑口中的懲罰來臨前,魚寒生心中瘋狂閃過這樣的念頭。
随後,鋪天蓋地的疼痛如期而至。
魚寒生咬牙,覺得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痛。那種渾身抽搐到一起,五髒六腑擠壓着的感受,腹中翻江倒海的意味,使她幾乎上吐下瀉起來。
卻有一道聲音在耳旁蠱惑般響起:“海念,我會幫你,就像幫我自己。”
魚寒生的頭腦已經被疼痛占滿,以至于她遲鈍得有些分不清,這道聲音究竟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她說的海念是誰?
海念...?
好像就是自己?
渾身都被汗水浸透,魚寒生的眼睛也幾乎睜不開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我會救你,隻要你與我締結契約,助我蘇醒。”
藍姑還在加強折磨的力度,她面帶冷漠,仿佛隻是對待一個可生可死的蝼蟻:“記住了,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每一次的懲罰都會比上一次更痛苦。”
魚寒生渾身一抽,幾乎瞬死而去。她咬牙,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血珠連着汗水又開始從皮膚中滲透而出,眼耳口鼻的血更如按動機關後的流水一般。熟悉的絕望感和生不如死感再度襲來,帶着無限對解脫的期望,她終于道,腦海中的聲音一字一頓:“好,我、答、應。”
刹那間,詭異妖冶的曼珠沙華在額間綻放,強盛的紅光從中噴洩而出,有一部分彙入到魚寒生的身體中,有一部分在空中化作一個人形。
魚寒生感到渾身一松,睜眼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而她對面,那個幻境中出現的女人正拉着她的手。
女人見她睜眼,嘴角流露出極淺淡的笑意,竟透着幾分柔和。她把手收回,翻飛的手指在魚寒生的身前結印,口中似乎念念有詞,一道古樸莊嚴的吟唱之音随之從天地之間傳來。
石室内掀起了巨大的風,紅色的身影瞬息而至,海無涯跟着飓風一起到了。
“妺坦!”
魚寒生用餘光望去,藍姑滿眼不敢相信地緊緊盯着她面前的女人,在海無涯叫出名字的那一刻,魄落魂失地跌坐在地。她又看向海無涯,後者立于飓風之中,滿眼複雜,神色難得認真,還伴随着濃濃的眷戀,“不,你不該。”
妺坦眉心微蹙,并不理會,隻一心一意地締結契約。
很快,魚寒生與她之間出現一個巨大的法印。
妺坦擡眸看向魚寒生,朝她伸手,“把手給我。”
魚寒生覺得她的聲音不似那晚那樣纏繞糾纏要生要死,而是像曼珠沙華浸入了普天之下最純澈的溫泉水中一樣。
她依言想将手遞去,又聽海無涯道:“海念!!”
不知考慮到什麼,他又糾正道:“魚寒生,不要相信她!你會後悔的!!!”
魚寒生手一頓,餘光瞥見仍舊呆滞着的藍姑,想到自己如同案闆上的魚肉,想到自己很可能一輩子困死在這山中,最終還是将手遞給了面前這個叫妺坦的女人。
妺坦面顯柔和,“原來你叫魚寒生。”
“寒生,我會無數次地拯救你,正如我希望你能無數次地拯救我那樣。”
此時,魚寒生還不明了這句話的真正内涵。
在兩人的雙手觸碰到法印那一刻,她感覺到一股引力将兩人拉扯到了一起,源源不斷的靈力一直在往自己體内輸送。
妺坦安撫道:“寒生,以你的身體,接收這些靈力,會需要一些時間。”
魚寒生點了點頭。
紅姑也在不久之後到了,她看着滿地狼藉和半空中飄着的兩人:“這是什麼情況?”
與海無涯和藍姑的驚訝相比,她卻顯得接受良好。
沒有人回應她。
紅姑于是走到藍姑身邊,想将她扶起,對方卻一動也不動,渾身僵硬,隻剩滿臉的死寂。
石室外的過道上也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