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聲音不斷地響起,魚寒生卻什麼也聽不見,她的心神都灌注在自己身體的變化之中。
紅姑突然向外望去,低聲道:“将軍到了。”
海無涯顯然也早有預料,現下,也收斂了神色。
下一瞬,一個熊壯如巨牛般的男人從天而降,似乎将山打通了一個窟窿。他的周遭落下滿地或大或小的土石,那些石頭從他身上劃過,對他來說與灰塵無異。
紅姑單膝跪地,破天荒收起了那股妩媚勁,滿臉隻有嚴肅與敬仰,頓首:“将軍。”
男人白發披散,上身裸露,隻一支胳膊就能抵上一頭牛那麼大。他站在那裡,衆人擡頭看去,隻能看見巨大緊實的、布滿傷痕的古銅色上身。
餘殺理也不理,看向海無涯,冷笑一聲:“藏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沒藏住麼。”
海無涯抿唇不語。
餘殺曆來也是能動手絕不動口的人,也就閉了嘴,專心等待契約的結束。
不久後,雷聲陣陣。
有人不明所以,但海無涯和餘殺幾人卻知道這是魚寒生修為進階引來的天地法則,兩人默默施法設下保護陣。
“轟隆”一聲,閃電如期而至,卻似乎被什麼攔截在半空之中。
又是幾聲轟隆之後,山石開始震碎。
衆人呼喊出聲,可這個時候,卻沒人能顧得上她們。
“轟隆——!”
“轟隆——!”
山體破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天光灑進,衆人這才看見天際之上也有一片巨大的法印,法印之上則是黑雲雷霆。
而那周邊,還圍繞着裡三層外三層的黑色身影。
“那是……?”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一直到最後一道天雷,終于落到了保護陣上,然而,卻未使陣法震動分毫。
紅姑低聲喃喃:“這麼快就結丹了麼……”
而後,元嬰、化神的雷劫如期而至,與此同時,妺坦的身影也越發薄得如一縷輕煙。
在魔将、海無涯和餘殺的聯手保護下,魚寒生在接二連三的雷劫下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三天三夜以後,沒有人離開這裡半步。
魚寒生内視筋脈看見源源不斷的靈氣從源頭活水而來,丹田之中一顆飽滿圓潤的金丹。她緩緩睜眼,光華流轉,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明明沒變,卻與從前大有不同。好像隻要她願意,她可以目觀千裡,耳聽八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逃不出她的神識之外,她覺得隻要自己一伸手,就足以将這座困住她的山夷為平地。
她緩緩地吐氣,看見妺坦朝她笑了笑,而後化作一陣光,彙入她的眉心,形成一朵曼珠沙華。
魚寒生緩緩落回地面,渾身的氣度風範已與之前大有不同,耳旁還傳來妺坦的聲音:“跟他走,跟阿牛走。”
阿牛是誰,魚寒生看着在場的人,視線停在餘殺身上,有了猜測。
餘殺接收到她的視線,如離弦之箭般往外飛射而出,一拳打向山頭,整座山瞬間被夷為平地,化為粉塵。魚寒生在餘殺留下的陣法之中,未染到絲毫的塵埃。
烏雲早已散去,天光灑落到每一個角落。
魚寒生的心也跟着開闊不少,可擡眼望去卻不見絲毫的陽光,除了成群的黑色人影外,天還透着淺淡的紅。
她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海無涯,後者早已恢複淡然之态,解釋道:“彼岸殿的一切,不過是我靈力所化。”
魚寒生瞬間了然。
四周的景象終于明朗,卻沒什麼看頭,隻是一片了無生機的荒漠,夾雜幾支枯木。
餘殺重新降落到她面前,比之前在山洞裡又大了兩倍不止,簡直如遮天蔽日的巨人一般。與之一同降落的還有那群在外護法、恭候已久的魔将。
為首的餘殺頓首,恭敬道:“恭迎聖女。”
随後海浪一般地聲音氣勢恢宏地響起:“恭迎聖女——!”
沒有修為的人當場被這口風吹得踉跄了幾步。
魚寒生蹙眉,有些不解。
餘殺朝她伸出右手,海無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提醒道:“他讓你站上去。”
頓了頓,大約看出魚寒生的猶疑,又補充道:“他不會害你的。”
魚寒生仰着頭,勉強看清餘殺的臉,隻見這超級壯漢的表情似乎的确略顯幾分呆萌?和莫名的期待?她于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移步上去。
餘殺見她站穩,這才将手沉穩地舉到頭頂。
魚寒生看着她碩大的頭顱,白色的發似乎有些微卷,她忽然福至心靈,半試探半好奇地探手撫摸他的頭頂。
隻聽他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餘殺是魔界最勇猛的将軍,也将是您最忠心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