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是你的宿命,”他對魚寒生道:“也是這池水該迎來的一個定數。”
話落,大先知手中的曼珠沙華又變成了一灘水。
“去吧。”
一切都随着這句話而消逝,唯有湖中不變的血色群花,在暮色中仿佛昭示着巨大的未知——
已知的宿命,反而帶來無法消解的未知和恐懼。
魚寒生沉入了海底,卻任由自己随波逐流,逐漸窒息。
然而最終,卻落到了妺坦的懷裡。
“寒生。”妺坦關切地叫道。
看着妺坦從識海現身後的虛影,魚寒生安心睡去。
*
翌日。
海族維持着萬年如一的平靜。
魚寒生站在殿前,看着海族兢兢業業地在自己的軌道上生活,忽然想到三界池中,離開圓亭去往另一座圓亭就必然會有濕足的風險。
她不覺出神,連海族族長何時到了身邊也沒察覺。他像是知道她已經去過了三界池了,眼中浮現幾抹敬意:“貴客,我的承諾依然奏效。”
聞言,魚寒生回過神,也知道自己該走了。隻是:“為何那兩樣東西就可以救妺坦?”
魚寒生沒有明說是哪兩樣東西,但她知道海族族長一定知道。
海族族長道:“其實,與其說神族是一種種族,不如說神族代表的是一種力量。”
魚寒生便問道:“這種力量可以救人性命?”
海族族長點頭:“神族雖然無法永生,卻擁有強大的修複力量。任何一個神族,隻要心頭血和身上的任意一塊骨頭還在,即便是受到再嚴重的傷害,都可以重鑄神身。”
“當年,三界和平,壽命無盡的魔族和妖族自然不會觊觎這種力量。但天道忌全,妖魔兩族的問題便在于極難繁衍後代。”
“所以,神族三族合婚的謀劃既帶來了解決問題的希望,卻也同時把規則之下的一切安穩全部打破了。”
“直到後來,人族誕生,規則随之重新建立,三界又進入新一輪的平衡。”
魚寒生問道:“可神族不是隕滅了嗎?如你所說,心頭血和任意一塊骨頭就可以重鑄神身,那麼,神族是要回來了嗎?”
畢竟如果真是這樣,九瀛身懷具有神族之力的心頭血和指骨,豈不是世上最後一個神?
海族族長蹙起眉頭,“神族力量為何會再度現世,我無法解釋。我隻知道,九瀛的來曆,即便是海族也沒有收到絲毫與之相關的信息。”
魚寒生的心情更為沉重了。
海族族長再次鄭重承諾道:“來日,若貴客有需要海族的地方,可以捏碎這枚貝殼。”他遞給魚寒生一塊白色的貝殼,解釋道:“這是我從海族至強者那裡求來的貝殼,隻要你把它捏碎,他就會有所感應。這樣,海族就能及時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魚寒生颔首,接下貝殼:“當日盛其衍說有事要問三界池的先知,也不知道是是什麼事。”
海族族長隻道;“其衍有自己要走的路,您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魚寒生點了點頭,與之告辭。随後便向着來時的台階走去。
海族族長目送着。
随着她越走越遠,水晶殿宇連同海族都逐漸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貴客!!!!您真的不想變成魚嗎?!!!!”
恍惚間,魚寒生聽到潮來的聲音。
“寒生!!!!你等我,我會去找你的!!!!!”
這是盛其衍的聲音。
魚寒生回過頭去,卻唯有無盡的海水。
緊接着,那兩座雕像也消失了。
她聽見自己故作輕松道:“妺坦,這雕像的故事,你還沒有告訴我。”
兩人都知道來路将會如何艱難,卻都抛卻了沉重的心情,說起那個故事。
“當年,一隻九尾狐愛上海族的少女。”
“最後,九尾狐自斷九尾,救活了海族的少女,自己也成了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