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撞擊的巨大聲響延遲發出,折磨着陣中人的雙耳。
幽冥之火與絲線之威堪堪相抵,竟成平手。
姽晁冷淡勾唇,眉卻略有蹙起:“頭一回見這樣新奇的火。魚寒生,你有點意思。”
令她更加奇怪的地方在于,在受到魚寒生的反擊後,她竟渾身忍不住一顫,有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震動。
難道,這也是魚寒生絕技的威力嗎?
姽晁壓下不解,面上絲毫不顯。
而與姽晁展現出的的輕松相比,魚寒生則是壓力重重。若隻是化解對方一招便耗去她将近三分之一的靈力,後面的戰鬥要如何進行下去?她簡直不敢想。
妺坦也格外的嚴肅:“她似乎比沉睡前還要更強了。”
再這麼下去,隻怕不出五招,寒生就無力抵抗了。
看來...
妺坦沉聲道:“寒生,魔界功法所凝那顆金丹的靈力,一定要留到最後再用。”
知道眼下是何等緊急的情況,魚寒生沒機會問為什麼,隻能照做。
随後,你來我往間,魚寒生丹田内的靈力逐漸見底。姽晁所感受到來自靈魂的顫動也越發明顯。
姽晁眉頭緊鎖,又想:莫非是魚寒生體内妺坦的緣故?
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使她有些不安,便更加起了殺心。
姽晁沉了面色,一收那逗貓逗狗似的玩弄心态,調動起陣法内的靈力。
聲聲慢的陣法,除了能把戰鬥造成的大部分威力都鎖在陣法中,甚至連雙方使出的靈力也能鎖住一部分,從而以供設陣者重新吸納使用。
所以從一開始,魚寒生赢的可能就是零。
不論從靈力儲備、還是對功法的了解掌握、還是實戰的經驗,魚寒生都差姽晁太多太多。更别說,姽晁還占了地利的優勢。
随着姽晁将陣法中的靈力重新凝為氣旋,那最後一擊,也頃刻将至了。
妺坦緊緊盯着姽晁,提醒道:“寒生,是時候了。”
魚寒生咬牙,沒有給自己留絲毫後路地将丹田内所有的靈力壓榨了個幹淨。
另一頭,姽晁手中絲線如同煙花般炸開,鋪天蓋地。
約莫察覺到主人的危機,黃泉劍微鳴的同時,幽冥之火越發顯現深藍之色。
合體初期強者毫無保留的一擊,和曾令人聞風喪膽女魔頭殺意四洩的一招,足夠使仙、妖、默三界為之瞠目的一戰,卻悄然發生在苑州的一處小樹林中。
在姽晁出招那一瞬間,魚寒生劈劍而下。
刹那間,天地失色,陣法因支撐的靈力不足而崩潰失效。
什麼都沒看清的時候,魚寒生一口血猛地噴出。
那廂,被招式隔絕在另一邊的姽晁壓下喉間的腥甜,卻也看清了那幽藍火焰中,雙手成掌向自己而來的虛影!
不是妺坦還能是誰!
姽晁瞳孔微微睜大,“你找死嗎?”
妺坦冷笑一聲。此前,她在寒生的識海中,也受到了九瀛神族之力的潤澤。雖不多,她卻也想賭一賭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正如海織年所說,再難有比眼下更好的時機!
為了避免時間旋渦中發生的一切成為現實,她們所能把握的,隻有現在!
她和寒生,都是這一戰的賭徒!
卻不知道眼下,夠不夠分出勝負。
幾乎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決心,妺坦扭頭看了眼魚寒生,輕輕牽起了唇角。
她知道,她不會輸。
因為就算她死,卻也換來了寒生的生。
她本來...就是受她連累...
魚寒生也終于注意到這一絲的異樣,不由着急大喚:“妺坦!!!!!!”
妺坦卻扭回頭,猛地向姽晁的身體撲去。下一刻,便迎來自己潰散的命運。她低頭,看着從自己虛影心髒中穿過的絲線,微愣。
姽晁忍了忍,沒忍住,終是一口血吐了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喚從另一邊傳來:“妺坦!!!!!!”
竟是海無涯。
跟在他身後的,赫然便是海織年。
妺坦張了張唇,無聲說了兩個字,虛影徹底化作飄零的曼珠沙華。
“不!!!!!!!”海無涯滑跪到姽晁的面前,試圖捏住那些花瓣,可卻隻抓住了空氣。“不......!”
“啊——你做什麼!你做什麼!”海無涯抱頭痛哭,問着站在他面前的姽晁。
姽晁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海無涯,又看向了海織年。
後者卻仿佛并沒接收到她的目光,反而是瞥向了呆愣着的魚寒生,也不知是提醒她還是提醒衆人:“仙門尊者和栖山五長老在往這邊趕來了,此地不宜久留。”
魚寒生眨了眨眼,後退幾步,沒站穩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