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出奇地話少,“嗯”一聲後,便沒了聲響。
宣禾莫名,猜想他在忙旁的事,無心同她多話,橫豎明日見面了,急什麼呢?随後安定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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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現下很是郁悶。
自打與蕭承運搭上關系,他是事事不順。
一月前,他收了蕭承運好處,答應替他守住重明樓那塊燙手的牌子。
本想着背靠蕭承運,還有歸一法師作保,他在當中渾水摸魚便能把好處拿了。
誰知歸一是個言而無信的假和尚,而蕭承運更是個欺軟怕硬的僞君子,牌子丢了不敢去金禅院問罪,竟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蕭承運放下話,如若不替他拿回令牌,便要與自己撕破臉皮,上忘憂谷将自己做過的事全抖摟出去,讓他這名門弟子徹底淪為喪家之犬。
這無異于要了他楊衍的命。
在蕭承運脅迫下,他被困于九昌郡,别提多愁,關于令牌之事也毫無頭緒。
直到在天阙見到了淩昭。
楊衍想,為何人人都知曉九昌郡有牌子,卻遲遲不知其蹤迹?
因會春樓淩昭奪牌那一出,楊衍笃定了,牌子定是在淩昭身上,即便不在他身上,他本事大,一定知道些什麼。
于是楊衍留在九昌郡隻剩一個目的,跟蹤淩昭,尋個時機下手。
下手……
光明正大指定行不通,尤記得那夜會春樓,歸一都不是淩昭的對手,主動将到手的牌子送了出去,論修為,他還比歸一矮了半截,何必自讨苦吃。
隻能另想辦法。
在楊衍抓破腦袋之時,他見到了那個身着黑袍頭戴面具的貴人。
“淩昭身邊有個女子,你可見到了?你拿淩昭沒辦法,不如去拿住那女子,淩昭必定對你言聽計從。”
楊衍半信半疑,在黑袍男子指點下,見到淩昭身邊時時有一女子相随,他很快信服了。
“你是誰?為何要幫我?”
黑袍男子隻說:“我與淩昭有深仇,見不得他自在逍遙。可我境界低微,行動不便。早年便聽聞楊仙長術法高強,見到真容果真不同凡響,我想,此事隻能夠仰仗楊仙長了,幫你便是幫我自己。”
楊衍最吃這一套,被一番吹捧下來十分忘我,随之摒除了餘下那點懷疑:“那便多謝閣下仗義相助了。”
然而在他謀劃着如何拿住那女子之時,他發現淩昭對她寸步不離,幾乎無從下手。
但這也說明那名女子于他十分重要,從而佐證了黑袍男子的話,楊衍對他更加深信不疑。
焦慮之時,楊衍收到一封急傳:
“明日子時,東街口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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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了整整一日,外出時,宣禾無比謹慎,她清楚記得,自己這張臉是碰不得水的。
多虧淩昭不曾走遠,依舊去了附近市集。陰雨天,市集中不比昨日熱鬧,販子們都收攤回家避雨去了,可賣畫的書生依舊還在。
畫卷就那麼放在地上,窄窄的油紙傘隻夠遮住書生一人,可他的畫卻分毫未濕。
宣禾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書生說:“淩公子,你看今日這天,誰來買我的畫呢?”
淩昭一聽便回去了。
宣禾故意問他:“你既不買他的畫,又為何日日光顧?”
淩昭回她:“沒有我要的畫。”
宣禾:“你要什麼畫,和裁雲說的……那什麼令牌有關?”
整日跟着他耳濡目染,宣禾知道這些不怪,淩昭不打算瞞着她:“嗯。”
試探出他的态度,宣禾接着問道:“是不是拿到那東西,我們就可以分開了?”
淩昭看了她一眼,這一回沒應她。
宣禾暗想,果然還在懷疑她。
她可是巴不得他能早日拿到象牙牌,否則修補完魂魄後,她還要在他身邊再藏三月,麻煩可大了。
到夜裡,雨仍是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知為何,宣禾總覺得心慌,看着窗外如麻的雨線,宣禾越發着急,唐珂怎的還不來?
無端地,她又想起了那些不願重提的往事。
為了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她坐到淩昭身前盯着他,他合着眼,很是安靜。
入定時,即便外頭天雷滾滾,也是鬧不醒的。
于是宣禾大膽地擺弄起他的頭發,編出她喜歡的樣式。
不多時,房門響了。
宣禾迫不及待起身開門。
門開後,隻見一人青衣裹面,雖看不清面容,卻看得出身量。
此人不是唐珂。
莫不是唐珂另托了人來送丹藥?
“你?”
那人嘿嘿笑起來,擄過她低聲道:“小丫頭,随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