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郡江甯縣内,嶽中雲玩命地飛奔着。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這位陸家少爺了,在浮燈縣時壞他好事,如今他躲到華陽郡,做的不過是些小偷小摸的生意,這陸少爺還對他窮追不舍。
身後利箭飛來,嶽中雲放低身子朝前一撲,躲過一箭,又是一箭緊随其後,他手忙腳亂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那隻箭正擦着他的身子插在大腿邊上。
箭上的寒意貼着褲腿滲入皮肉裡,他出了一身汗,心驚膽戰地坐在地上。
一眨眼,陸會章就來到了他面前。
嶽中雲苦不堪言,他如今身上有傷,不是對手,索性放棄了抵抗,客氣道:“陸公子,嶽某實在想不通,今日我身上又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值得你對我下此狠手呐?”
陸會章瞧他這見風就倒的小人秉性,很是不屑,隻等身後崔蓮心徐徐趕到。
再次見到這個害得她師父師妹命喪黃泉的元兇,她眼裡的憤恨藏不住,她拔出劍指着嶽中雲的喉頭:“青蓮旗呢?”
嶽中雲一點不見怕,反問道:“青蓮旗?什麼玩意,我沒見過。”
“你!”
“你一月前去了九昌郡,盜了雁山鎮山法寶,”陸會章給他複述一遍,“如今苦主找上門來,你若不能把東西還回去,隻能用這條命來償了。”
聽着陸會章的威脅,嶽中雲幹笑兩聲:“倒是我小瞧了雁山的本事,能請來陸公子辦事,我自然要給幾分面子,隻是……”
嶽中雲為難道:“這青蓮旗如今的确不在我身上。”
陸會章不善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嶽中雲趕忙解釋:“天地良心,我說的句句屬實,陸公子你想,我嶽中雲走遍天南地北,取了不少寶物,若全藏在身上,早不知成哪方孤魂野鬼了。”
“少在這油嘴滑舌!青蓮旗究竟在哪?”崔蓮心的劍近了些。
“哎,我就實話與你說了吧,”嶽中雲兩手一攤,“那青蓮旗我拿着也沒作用,早讓我給賣了,如今在飛花閣閣主手上。”
陸會章眼中起了殺意,嶽中雲又道:“诶,别急!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今日正好得了一個珊瑚手钏,陸公子你拿着它去飛花閣與花閣主換回青蓮旗便是。”
崔蓮心不信他:“一個珊瑚手钏,憑什麼換回我雁山法寶?”
嶽中雲撇撇嘴,從乾坤袋中拿出東西抛給崔蓮心:“在花閣主眼裡,這手钏千金不換。我若扯謊,下一回陸公子再找上門來哪能放過我,我何必給自己埋個禍患?”
崔蓮心接過東西仔細看了看,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手钏,隻是上頭刻了一個瑜字。
到這裡,嶽中雲還怕籌碼不夠,又道:“我再告訴陸公子你一個消息,你今日便放我走,如何?”
“說。”
“若我沒記錯,陸公子可是在找重明樓的令牌?飛花閣裡正好有一塊,”提到令牌,嶽中雲想起什麼似的,盯着崔蓮心,“嘶,在浮燈市時,我取的那牌子不就讓……”
崔蓮心心一沉,握緊了劍欲刺穿嶽中雲的喉嚨,阻止他再說下去,一支暗色的小箭忽然飛來,打落了她手裡的劍。
崔蓮心捂着手臂,驚疑地擡起頭,隻見陸會章的一箭射出去,化作一道屏障,擋下接下來射向她的數隻小箭。
她看向落在地上的東西,不是箭,而是一根根鋒如刀刃的羽毛。
對方沒有再出手,陸會章也收起了破雲弓,看着遠方一個人飛快靠近,來到他們面前。
他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桓真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嶽中雲:“我來捉拿他,幾日前他在江甯縣盜了縣令夫人的首飾,還傷了我師妹。”
“這位是?”桓真打量着崔蓮心。
見陸會章沒有要替她答話的意思,崔蓮心隻能夠自己回:“九昌郡的雁山弟子。”
“伴月宗,桓真,”桓真自報家門,撿起那把劍還給她,“遠處看不清,我還道你們是嶽中雲的同謀,無意冒犯了,抱歉。”
整隻右臂都麻得失去了知覺,崔蓮心伸出左手拿回自己的劍,搖了搖頭。
桓真又指着嶽中雲道:“你們有什麼恩怨就地解決吧,此人我要帶走。”
陸會章:“不必了。”
嶽中雲終于插上話,他情緒激動道:“不是,陸公子,你才答應放我走,怎能言而無信?”
“我是放了你了,”陸會章看了眼桓真,轉頭離開,“不放過你的是她。”
崔蓮心看看嶽中雲,又看看遠去的陸會章,心知今日這仇是報不成了,隻能收起劍遠遠地追上去。
“你要去哪裡?”她明知故問。
“飛花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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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飛花閣,隻收女徒不收男徒,門内弟子可與男子雙修以增進修為,卻不可婚配,也不可談情愛,否則便是違背了門規,男子若要拜訪,須自封經脈方可入内。其閣主名喚花瓊,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
飛花閣位于深山密林内,門外是青翠的林木,門内卻是一片姹紫嫣紅,萬年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