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燕山弟子都心急如焚,崇光師叔望了望天,摸摸額上的汗,也顧不上唐珂的囑咐了,回頭對着淮玉喊了一聲:“阿玉!你上飛雲峰是去催一催你師兄!”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淮玉無奈地禦劍而起,剛踩上劍,唐珂的聲音便在問道台上響起:“諸位少安毋躁。”
嘈雜的問道台立即靜下來。
宣禾旋即往四下看去,并沒有唐珂的身影。
這句話說完,又是好一陣沉寂,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隐有被戲弄之感。
在桓約即将破口大罵前,唐珂終于自飛雲峰上禦劍而下,落在問道台正中央。他收起劍,十分随性地站在那兒,在一幫修為遠高于他的師長面前,沒有絲毫露怯。
宣禾注視着他,見他掃視一周,未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眼前之人是唐珂嗎?終于再次親眼見到他,她竟無法給自己一個确切的答案,隻能安靜地作為一個旁觀者,看着那個往昔站在自己身後的師弟,獨自立于萬千人矚目的位置上。
“唐某先在此謝過諸位前輩、同門願在今日賞臉上燕山聽我一言,遲來慢待,先給在座各位賠個罪。”語畢,唐珂端端正正行了個揖。
“今日登臨問道台者,皆為當世修仙界翹楚,如我在信中所言,唐某邀諸位齊聚于此,正是為了一年前逃出西南林壑、為禍人間的魔物燭蠡。兩個月前,各仙門已合力将其鎮壓于長甯門飛鷹澗底,不料魔物奸猾,分出一道分身伺機而逃,還使我燕山大師姐長眠于飛鷹澗中。”
“脫逃後的燭蠡行蹤無定,一次次坑害各派道友,手段殘忍,暴虐無道……”唐珂将燭蠡的惡行一一詳細道來,語調激昂,在座不少性情中人,聽後或是悲痛,或是憤慨,誓要将燭蠡碎屍萬段。
宣禾一心想聽他說說有關燭蠡的線索,他卻在這不斷大肆渲染燭蠡的惡行,所說的都是人盡皆知的事,他似乎在有意調動起衆人情緒。她忍耐着問道台上的嘈雜,好奇他究竟意欲何為。
一大段話說完,唐珂深吸一口氣,迎着周圍期待,說了一句叫人大失所望的話:“要問燭蠡的藏身之地,唐某說句實在話,我并不知曉。”
此言一出,問道台頓時人聲鼎沸。
“什麼?!”
“說了這麼多,你告訴我們沒線索?”
“唐珂!我們是來這兒聽你慷慨陳詞的嗎!”
……
面對一聲聲質問,唐珂勾勾唇,從容不迫道:“還請諸位聽我說完。我沒線索,不代表旁人沒線索。”
已有人被他這大喘氣的樣子逼急眼了:“快說,是誰?”
“燭蠡真身為燕山宣禾所鎮壓,它對我師姐有天生的畏懼,故而誰都拿燭蠡沒辦法,唯獨它恐懼之人可以逼它現身。”
果然,果然。
宣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宣禾已經……你說這話還有何用?”
“各位不必失望,且聽我把話說完,都說我師姐在飛鷹澗裡魂飛魄散,我看不然。”他又一次掃視在座衆人,這一次,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
宣禾對上了他的眼睛,心跳不已。
昨夜她思來想去,合上眼前已下定了決心,如果今日避無可避,大膽把話說明白又有何妨,今天她敢站上問道台,就有此準備。
為此,她已試過淩昭的态度。再有,若是多等三個月再上重明樓,這期間的意外誰也料不到,她臉上的易容未必能留住。褪去這張假面,依照她如今的身量,恐怕她的真容也與從前相差無幾了。
橫豎瞞不到最後,她才不要因此被人拿捏。事到臨頭,一口氣頂在心頭,她竟不那麼害怕了。
宣禾咬咬牙,準備提步走上前去,不料唐珂目光一轉,從她身上移開,不給她接管場面的機會。他氣沉丹田,高聲道:“不錯,燕山宣禾沒有死!”
“她的魂魄散在四方,被我借鎖魂燈聚在一處,我于她洞府中助她肉身重塑,如今她已重回人世,就在燕山之上。”
“師姐,既然回來了,便出來與諸位道友見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