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榮恒。
“父親怎麼來了?”
他若無其事收手,閑庭散步般站在他對面,一絲吃驚都沒有,顯然對這種情況早有有所準備。
南榮恒看他這樣就來氣,可這麼多年了,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改變。
他索性将頭轉過去,眼不見心不煩:
“人族給我們下了戰書,要你三天之内将人交出來,否則便聯合妖族大舉進攻。”
自己這兒子消失多年,一回來就送了自己一分大禮。
外界物議洶洶,群情激憤。
說他蠻橫無理,冒充葉無思的身份進入流光劍宗意圖不軌,是魔族狼子野心想要率先開戰的鐵證。
不僅如此,被發現後他死不悔改。
公然打傷人族數人,還在光天化日下拐走了牧千山的小徒弟。
可謂嚣張至極。
妖族?
南榮旌蹙眉:
“妖族怎麼會牽扯進來?”
兩方争端,按他們妖族的習慣不應作壁上觀最後再來個漁翁得利嗎?
攤這趟渾水做什麼。
他在帶蘇矜矜走的時候就想到之後局面不會簡單。
但隻要細心籌謀,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
妖族橫插一腳是他沒預料到的。
因此南榮旌臉上是明擺擺的疑惑,妖族蝸居多年已經傻到這個地步了嗎?
南榮恒沒好氣道:
“賀蘭老兒鬼精鬼精的,誰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大兒子失蹤,小兒子是個草包,再不扔出來錘煉錘煉,他們鳳族早晚被趕下台。”
妖靈境那一幫人可不是好相與的,沒點鐵血手腕根本沒辦法震懾蠢蠢欲動的幻靈魅各族。
南榮旌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最關鍵的信息:
“你說帶兵的是賀蘭阙?”
老魔尊臉上難得顯露出一絲真實不做假的疑惑:
“誰是賀蘭阙?”
……
沉思一會兒,他終于将這個名字和腦子裡的信息對應起來:
“哦,是那老頭的草包小兒子。”
說罷瞪他一眼:
“妖族隻是協助,主要還是人族這邊。
宋星越一天前剛到邊境,現在已經整頓好軍隊,全素和蘇無淩那兩個煞神也在等我們答複。”
戰事牽一發動全身。
在尚未準備完全之前,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選擇開戰的。
這些年各族雖然一直都在做準備,但對彼此的底細都還沒摸清,再加上雲夢澤那個老怪物沒說話。
因此大家都知道此時不是良機,便一直處于觀望對峙的情勢。
誰知自家冒出來一個頭鐵的,把人家放在家裡護着的小女兒拐來了。
南榮恒想想就有些頭疼。
倒也不是怕他們,主要魔族少主為一人族女子挑起戰事。
他沒法兒跟長老團交代啊。
本來他就不怎麼得人心,這下更是被冠上了一個不顧大局的名聲。
原本揣了一肚子氣過來準備找人算賬,誰知一等就等了大半夜。
天邊都有些泛白了人家才回來,這下什麼氣都散了。
老父親一臉憂愁開口:
“你準備怎樣?”
南榮旌滿臉無所謂:
“說好這件事全權交給我來做,父親大可以放心。”
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南榮恒在心底苦笑,都是自己造的孽。
剛回來為了留住他自己才這麼說的,誰知道他能把事情搞的這麼大。
算了,兒子都不急,他做老子的急個什麼勁兒啊。
他提步出門,留下一句話冷着臉離開。
“哼,我看你如何交代?”
捅婁子就捅婁子吧,年輕人,敢幹就是好現象。
父親離開之後,南榮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蹙眉沉思。
直到天光大亮。
他轉頭,透過窗戶看向遠處聖潔的雪山,神色複雜。
蘇矜矜是被半強迫着拽起來的。
動手那人黑着一張臉,半點不顧當事人意願。
南榮旌咬牙切齒:
“你給我起來。”
蘇矜矜死命揪住被子,眼睛半睜不睜,睡意朦胧,還不忘竭力維護自己被窩裡僅存的溫暖。
“我昨天明明就沒答應你,怎麼還帶強迫的?”
她大聲嚎叫,聲音裡帶着的凄厲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怎麼着了呢。
門外狗狗祟祟圍了一圈人,仗着主人無暇分神,笑得一個比一個燦爛。
床邊,南榮旌身旁。
站着一個明顯等級更高的侍姑。
她一臉無奈,見少主當真要不管不顧将人強制性拉起來,急忙開口:
“蘇姑娘還不知道吧,今日是嶺北雪山一年一度的賜福之日,被雪山之神眷顧的人接下來一整年都會心想事成,十分靈驗。”
“關我什麼事,我沒什麼想求的。”
她一臉不耐煩,甚至趁着南榮旌以為她會動搖因而松手的間隙将被子的控制權搶了回來,重新把自己裹成一個球。
侍姑循循善誘:
“怎麼會沒有呢,姑娘可以求平安健康,求修為順遂,甚至是……”
侍姑看了眼南榮旌,笑得慈祥,緩緩補充道:
“姻緣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