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能逃脫追殺,一定有個出乎他們預料的原因,我實力擺在那裡,明顯不可能,那就隻能從你身上下手。
為了斬草除根,二長老派去的都是精銳,帶隊的還是他兒子。
最後我逃了,他兒子卻沒能回來,這件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個小姑娘,突然迸發出蓬勃的靈力,滅了那麼多魔族精銳,這件事本身就十分怪異。
事情傳回二長老那裡,他隻要稍加推測,就能猜出蘇矜矜擁有逆天修為的原因。
“身懷秘法令人眼紅,他兒子也折在裡面。
好在你父母及時将你送回了流光劍宗,他的手還伸不到人族軍營,隻能壓抑内心的憤怒慢慢查探,來确定你的身份。”
南榮旌說話時一直盯着蘇矜矜,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剛剛描述的那些畫面早就深深印刻進他腦海,一切仿佛都發生在昨天。
但對蘇矜矜來說,卻是無比陌生的過去,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過去。
低眉斂目的少女靠在深灰色的岩壁上,一句話都沒說,靜靜把前後關節捋順。
按他的說法,初見時那個三長老假意投誠,實質上是為了混進流光劍宗調查自己。
可惜半路碰上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主,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把命給丢了。
突然想起在魔族時察覺到的那道目光,來自二長老宮遠修的陰沉的探視。
難怪南榮旌那段時間經常莫名其妙從周圍冒出來,如今想來應該是在防着宮遠修對她下毒手。
“但也不一定,你不是說他倆面和心不和嘛,說不定那個三長老是真走投無路想投靠我們。”
過去很多年,南榮旌一直沒在魔族露臉,空占着一個少主的名頭。
但看他們一家人的相處方式,似乎并不像外界猜測的那樣不和,比較貼切一點的形容是漠視。
完全看不出親近,也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南榮依有奪權心思這件事,隻是大家對她行為和地位做出的推測。
似乎隻是因為在任何一個種族的王族更替上,沒點血雨腥風是不符合常理的。
曾經做過什麼事那兩個人心知肚明,一旦南榮旌上位,他們肯定沒有活路。
宮遠修的反擊是支持南榮依,等南榮旌槁木枯發作變成傀儡後他便徹底高枕無憂。
至于那個早死的三長老,他可能都不知道有槁木枯這回事。
不然他也不會在遇見南榮旌的時候那麼害怕,手裡握着堪稱他死穴的秘密,卻一絲反擊的意向都沒有表露。
事情畢竟已經過去許久,蘇矜矜回憶的十分認真,生怕自己漏掉什麼細枝末節。
宮遠修既然對南榮旌下手了,難保沒有其它催生槁木枯的手段。
“我們還是得想辦法找到朱熾金砂。”
她皺着眉頭沉思,問題卻意外的沒得到回應。
終于舍得從繁雜的思緒中抽離,擡眸去看一眼那個被她遺忘的人。
比她高大半個頭的俊俏青年眸色深深,絕美的桃花眼緊盯着她,眼中是蘇矜矜看不懂的情緒。
是痛苦?
還沒等她再看第二眼去确定,南榮旌臉上便已經帶着笑。
眉眼彎彎,春意撩人。
耳廓突然有些發熱,周圍空氣密不透風。
果然,不管告誡過自己多少次,真到了關頭,還是很難抵抗這種直勾勾攻擊啊。
果然,這家夥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輕咳一聲,偏頭回避。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南榮旌袖口絲滑的衣料,目光彙聚的地方在他心口,片刻之後才開口道:
"你……關老前輩那裡會不會有什麼消息,要不我們找他問問?"
南榮旌輕笑了一聲,将那隻無所适從的手緊緊攥住,牽着她繼續慢悠悠往前走中。
“你也不用太擔心,槁木枯雖然起勢兇猛,但中咒之人隻要一開始沒被控制,慢慢就能找到一個互不影響的平衡點。”
這麼些年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揮之不去的伴生感。
走到某個地方,突然某個節點,皮膚或者關節會猝然僵硬,可怕的木質紋理在不知不覺間爬滿全身。
在俗世之中還好,最多遭些白眼或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一旦被宮遠修派出的咒師找鑽到空子,槁木枯咒術催生,就要花極大的精力壓制。
或許是求生的欲望太過強烈,或許是舍不得這世間的陽光和微風,咬牙堅持的次數多了,便能在身體的控制權争奪戰中占據上風。
槁木枯是沒有他這個毅力和執念的,所以漸漸變成了被操控的那一方。
都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久遠到不刻意去想根本不覺得那竟然是自己的曾經。
“再說,師父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六道鬼火和朱熾金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靈物,發現要靠機緣。”
南榮旌神态閑适,牽着蘇矜矜漫無目的地溜達,仿佛他們兩個此時不在鬼族,而在極北的冰原上。
被他這滿不在乎的狀态感染到,蘇矜矜突然有種槁木枯根本不算什麼大事的錯覺。
剛想開口,讓他對自己的事情上點心,思緒就莫名被接下來的話帶偏。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我師父要成親這件事,搞這麼大陣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願的。”
南榮旌邊走邊小聲嘀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些話落進了蘇矜矜耳朵裡,不僅成功帶偏了她的思緒,還激發了許久未出現的創作靈感。
他們之前一直忽視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