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飄蕩着星星點點的微光，點綴了附近一整片幽綠色空間。
鬼族祭台上，一人高的黝黑旋渦正在高速運轉，另一邊，是無邊無際的虛無。
蘇矜矜直挺挺站在旋渦前，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她催動靈力，想要突破施加在身上的桎梏，但無論用哪種方法，始終都沒辦法掙脫。
“别白費力氣了”
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要是連你們兩個小輩都困不住，我還做什麼做鬼族的王？”
這語調中帶着些細微的得意，屬實不像是一族之長能說出來的話，換言之，洛九歌這樣久居高位的人能說出這種話來，恰恰說明她此刻心情不錯，很不錯。
“你想做什麼？”
蘇矜矜身體受制，隻能用餘光瞄。
洛九歌在南榮旌那邊，窸窸窣窣好大會兒，不知在做什麼，南榮旌好像并不清醒，一直沒開口說話。
如今的場面是蘇矜矜怎麼都沒想到的。
明明昨天還高高興興參加了面前這人的婚禮，一轉眼她就站在了這個漩渦前，靈力受制，動彈不得。
如今她跟南榮旌算是沾親帶故，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得是什麼仇什麼怨才會在新婚第二天就要把他們兩個趕盡殺絕啊。
蘇矜矜不願相信，也想不明白，但面對高速運轉的黑色旋渦，她實在是想不到其它的原因。
就在她感慨人心難測的時候，手腕上突然被繞了個東西。
觸感冰涼，還有點硌，是拇指粗的一條鍊子。
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洛九歌那張臉便突然出現在視線裡，帶着愉悅的笑：
“陳淵鎖鍊能夠保證你們兩個不被六道旋渦裡的罡風吹散，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不枉我聽這小子叫一句師娘。”
六道旋渦？
蘇矜矜想了一會兒，心中有了猜測：“你是要送我們兩個出去？”
洛九歌又側身仔細檢查了一遍拴在南榮旌身上的鍊子，還不忘回答蘇矜矜的問題：
“對，外面都快亂成一鍋粥了，我想着你們待在這裡也不會安心，索性送你們回去。”
嫌他們兩個礙事就直說，還扯上外界局勢了，蘇矜矜心裡腹诽，但受制于人，嘴上不得不恭敬：
“前輩客氣，其實我們可以自己回去，不必勞煩您親自送的。”
當前的情況，說出去怕是沒有人相信。
洛九歌，堂堂鬼族之王，新婚第二日竟然要偷摸摸把新夫君的徒弟送走。
該說她幼稚呢還是幼稚呢……還是幼稚呢。
被小輩這樣暗戳戳擠兌，洛九歌沒生氣，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方認了：
“我們鬼族一向不與外界來往，如若不是因為關山月，你們現在跟六道鬼冥的遊魂沒什麼區别。如今諸事皆了，你們已經不适合待在這裡了。”
洛九歌話說得很明白，今天他們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跟這種強勢慣了的人是說不明白道理的，而且蘇矜矜也沒想着留在這裡，隻是
“關老前輩他……”
洛九歌知道她要說什麼，沒等話說完就打斷道：
“他不可能跟你們回去，他已經與我成婚，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在他答應與我履行婚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而且……”
洛九歌眸中殺意一閃而過:
"你應該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吧，像他這種腦子裡都是天下大義、什麼破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我要是不用手段把人留下，恐怕他這輩子是回不來了。
明明生在最與世無争的地方，卻偏偏要跑出去當什麼救世主，這樣的事，有一次就夠了。"
身體被控制，蘇矜矜看不到洛九歌的表情，單從她的語氣中便能聽出憤恨。
關山月以一己之力促成了雲川大陸幾十年的和平這是事實，被賀蘭灼用陰陽血眼陣奪了命魂這也是事實，洛九歌的怨恨并非沒有道理，她的确沒有立場讓關山月為了外面的争端再花費心思。
不過有件事還是得搞清楚，她試探的問道：
“關前輩也是您這樣的想法嗎？”
聞言洛九歌微滞，随即發出一聲嗤笑：
“怎麼，你覺得他不願意？”
“額，也不是，我……”
“他的确不願意。”蘇矜矜還在委婉措辭，有人卻爽快承認：
“所以我也把他捆起來了，呐……”
洛九歌忽視蘇矜矜陡然變得驚悚的神色，挑起拴在她手腕上的鍊子在眼前晃悠，笑得狡黠又得意：
“就用這個，我就不信他還能跑得掉。”
洛九歌手中的鎖鍊隻有麻繩般粗，由千萬縷細絲鉸連而成，間隙之間似有光在遊動。
如果身體能動，蘇矜矜此刻一定會給她豎個大拇指。
不為其他，那可是新婚之夜啊。
女中豪傑！
或許是她眼中的崇拜太過赤裸，又或許是她聯想到的場景過分直白，洛九歌破天荒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轉過頭，将視線放在被捆得嚴嚴實實，還暈着，尚且一無所知的南榮旌身上。
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微笑着湊近蘇矜矜，在她耳邊低聲道：
“你手上這根陳淵鎖鍊已經認主，最适合對付這師徒倆的幻影分身，我跟你保證，他們絕對掙脫不了，至于如何用……就看你想要什麼樣的效果。”
這句話實在很隐晦，蘇矜矜反應許久，然後不可思議擡眼，洛九歌正用一臉不可言說的表情對着她眨眼，那情形，隻有猥瑣兩個字能夠形容。
她啞然，嗓子澀得說不出一句話。
怔愣之際，一股大力襲來，她被推進了身側漆黑深沉的旋渦。
手腕上那股牽扯的力道，來自另一側的南榮旌，她也終于拿回了身體操控權。
“不用感謝我。”
遠遠傳來這麼一句，蘇矜矜嘴角微扯，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便徹底失了知覺。
再次睜眼的時候，周圍萦繞着植物清淺的香氣，入目藍天白雲、風景如畫，林子深處是清脆有序的鳥鳴。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來自耳邊，鐵鍊拉扯的厮磨聲搞得她牙酸。
側目看過去，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