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島,聽起來修身養性,充滿希望,可隻有真正身處其中的人,才知道踏入這裡代表了什麼。
丁燦往旁邊站了站:“那個站在後面戴眼鏡的醫生,你對他熟悉嗎?”
談婉兒目光直視前方:“隻知道他姓方,我們每天能見到醫生的次數其實也并不多,一般訓練的時候見不到,偶爾才會配備一名醫生跟随。”
那醫生還不緊不慢地在講着,大多是類似人類健康主題的宣講,聽起來沒什麼營養。
忽然古堡側面傳來動靜,丁燦眼睛瞥過去,見到糾纏在一起的幾個人。
當中那人嘴巴裡被塞着布塊,手腳也被綁上了束縛帶,被兩個護工模樣的人從出口位置拖出來。
他雖然發不出聲音,卻仍然能夠看清楚臉上猙獰的表情,嘴裡嗚咽着,非常驚恐的模樣。
餘浮見到他被這樣對待,不禁發問:“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昨天太累了,沒能在清早的廣播當中醒過來,會被視為無法進行當天的訓練。”談婉兒語氣平靜。
餘浮懂了:“所以他是直接被醫生帶過去檢查了?”
不僅日常鍛煉,連生物鐘也被操控着,每天生活在這麼大的壓力當中,來自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能有正常人才奇怪。
談婉兒早已經見怪不怪:“他會和以前那些被帶走的人一樣。”
美其名曰檢查,但卻再也不會有出現在人前的機會,這就是他們相見的最後一面。
面前的醫生仍舊還在進行早間訓話,對旁邊的動靜置若罔聞,仿佛早就已經習慣,或者說,他眼睛裡根本沒有這人。
“最近一段時間,很久沒有出現過早上遲到的人了。”談婉兒語氣當中帶着些遺憾。
有些人逃避目光,不忍心再去往那邊看,總會忍不住把那人想象成自己,提前知曉可能會出現的命運。
那人被帶到古堡側面,消失在視線當中之後,醫生也終于發言完畢:“好了,今天的宣講結束,大家進行早間晨練吧。”
“晨練是什麼啊?”丁燦已經第二次聽見這個詞,直覺跟想象中不太一樣。
談婉兒先一步邁動步子:“跟着我走吧,其實就是沿着古堡跑上一圈,就當是一天當中的熱身活動了,對我們合上圓環也是有幫助的。”
往前走過去不遠,丁燦見到地面上立着幾支低矮的柱子,柱子頂端有着掃描裝置,剛好跟人前胸的位置齊平,是适合用刷手環的高度。
不過還沒到機器,就有人開始小步子助跑,接近時将手環靠近機器,發出滴地一聲聲響,就代表是錄入成功了。
然後人繼續往前跑遠了,速度看着還不慢,風馳電掣的。
談婉兒解釋道:“上面有計時,要在十分鐘内跑完一整圈,所以有的人會提前就開始助跑,就為了能夠節省幾秒鐘。”
丁燦看了眼古堡的占地面積,雖然的确比常規見到的要大些,可最多也就是一千米的樣子,有十分鐘的時間,就算快步走都綽綽有餘了。
大學生跑步一千米就三四分鐘合格,放在普通人身上,五六分鐘也差不多了,怎麼還要這麼急。
“有規定配速嗎?”
談婉兒也做出要助跑的動作:“那倒沒有,不過這可是障礙跑,路上疑難雜症可多了,小心點吧,先走了,等下還在這裡見。”
她提醒過後,自己刷了手環就先往前跑走了。
障礙跑?丁燦看了眼前面的人。
這裡大約是特意為了晨跑設置的,在土地上又鋪了一層塑膠跑道,磚紅色的跑道表面看着跟四周的自然風光格格不入。
兩側還有着半人高的圍欄,規定着大家的行走路線。
看上去沒什麼可疑的,但丁燦還是相信了談婉兒講的話,這裡的人看來不存在什麼競争關系,沒必要對旁人不利,她用不着欺騙自己。
“等下還是小心些吧。”因為人很多,打卡的位置現在已經有些擁擠,兩位在隊末的位置排起長隊來。
到達掃描機前面,丁燦扭過手腕,手環發出聲音後,表盤跟着亮起,顯示已經入場,并且開始了十分鐘的倒計時。
一下子跑得太快怕身體吃不消,她就跟餘浮勻速前進着,盡量保證在并排的位置。
因為談婉兒的提醒,她就很謹慎地往四周看着,注意到前面跑動的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邊緣的位置,就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沖出來。
正想着,前面傳來一道驚呼聲,有人似乎步子沒調整好,徑直朝前摔了過去。
整個人撲倒在地,跑在他身後的人沒刹住步子,直接從他後背踩了過去。
雖說是中途反應過來不至于再踩到頭,可還是把人踩得不輕。
那人躺在原地一會兒才緩過來,自己掙紮着站起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往外走。
“剛才他腳底的地面動了一下。”餘浮沉聲開口。
事故發生時自己的目光剛好落在那處,塑膠跑道上的一小段距離出現了地面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