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在海上,起點處仍然有着一條明顯的分界線。
是海水顔色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前方偏向有些渾濁的黃色,後面又是清澈的藍。
丁燦撈了捧海水想看,落在掌心反倒沒了顔色。
所有人都緊盯着自己的手環,屏氣凝神地等着時間倒數。
最後一秒,随着哨聲響起,霎時間海域當中水花飛濺,亂糟糟擠成一團。
餘浮撥開搖橹船上的開關,馬達轟鳴聲響起,速度不慢地往前飄去。
現在是在外圈,想要赢得比賽還得要往人多的内圈去才行,眼見着已經超出大部隊小段距離,就朝着岸邊靠近。
隻是沒想到才剛開始,競争就變得異常激烈。
人這樣多,又湊得很近,難免會有摩擦的狀況出現,大家各不謙讓。
不過既是比賽,當然是得要拼盡全力,哪怕隻前進一個身位,對後期的成績排名也是有所幫助。
丁燦手裡拿着一隻船槳,倒不是為了劃水,而是在有别人靠近時用船槳将其隔開。
但他們隻有兩個人,周圍的參賽者可是在一撥撥地過來,沒過多久,就又被擠在了中間。
剛才在岸邊見到拿着防水氈布的那人,此刻将自己裹成卷餅的形狀,在海面倒不至于下沉,隻是反複在嗆水,呼吸,嗆水,呼吸的進程當中。
旁邊一道浪打過來,他随波逐流,腦袋一下子撞在搖橹船上,聽着聲音的确撞得不輕。
餘浮手上的動作都跟着一滞,略帶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他其實有點想讓對方上船來休息一下,不過船上的空間實在是太小,隻容納他們兩個人綽綽有餘。
畢竟是競争者,萬一這氈布男圖謀不軌,他可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于是想說的話還是咽在肚子裡,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裡醞釀要怎麼拒絕等下男子請求上船的話。
“小事兒,借個道,我有條小縫就夠用了。”
誰知氈布男并沒有要搭船的想法,角度原因,他擡起已經被撞紅的額頭,才剛剛看見在船頭的丁燦,語氣驚訝。
“你們怎麼兩人在一條船上?”
“有什麼問題嗎?”不知道那邊的人又往船上撞過來,船體很輕直接調轉了方向。
丁燦見他差點又要撞在船壁上,用手背伸下去擋了擋,自己手就夾在了他腦袋跟船闆的中間。
氈布男絮絮叨叨道謝了幾句,才又冒出句有用的:“這可是比賽诶。”
他把自己卷得更緊,一陣大浪襲來,直接被卷跑跑得沒影了。
丁燦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見到人又在海面上露頭:“他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環顧四周之後,的确沒有像他們兩個這樣子搭檔的。
餘浮控制着搖橹船的方向:“估計是沒見過我們這種一起比賽的吧。”
大家都以拿到名次為主,不會在意身邊那些人的狀況如何,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同路人,當然不能同樣作為比較。
“先往前走吧。”丁燦還是覺得那話講得奇怪,不過他們現在才出發,尋常速度想要繞整座小島怎麼也得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後面會出現什麼突發情況,誰都無法預料。
正想着,聽見旁邊傳來吵鬧的聲音。
競技比賽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情緒産生較大的波動,島上的病人平日裡壓力都比較大,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會變得暴躁。
那争吵正是來自于幾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摩擦碰撞的人。
“能不能離遠點啊,我這氣球上都有劃痕了。”
“自己沒刷出好東西來還怪别人,有本事往前沖啊。”
先抱怨的人正騎着一條氣球人,是門店開業慶典時經常會見到的那種随風飛舞的氣球人,此刻被充滿了氣,正穩當當漂浮在海面上。
隻是雖然浮力大,被外力刮破損壞的風險也并不小。
他旁邊的女生腳底下踩着飛速旋轉的輪胎,為了減輕阻力,輪胎四周設置了相對較薄的劃片,高速旋轉的過程當中,這些薄片就變成利器,也相對要危險得多。
尤其對氣球人來講,一旦被劃破,這道具就相當于完全失去了功效,自己接下來更是前途渺茫。
女生踩着輪胎,在海水裡還悠閑地轉了個圈:“讓個路呗,不然我還真怕你在這兒就輸了。”
聽着她陰陽怪氣,男人氣性也上來了,就偏不準備讓開,他坐在長條氣球人的臂下的位置,拉起來氣球人的一條胳膊。
丁燦眯了眯眼睛,見到他舉着氣球人胳膊,端槍似的朝着女生的腳下瞄準,随即按下一道不甚明顯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