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晏藜試着翻譯了一下,忽然生起點兒怪異的熟悉感。
“從今天開始,警示語改成英語名言名句,都是可以用來摘抄在作文裡的句子。這也是英語老師要求的,句子每周抽背一次。”英語課代表說完,拿着筆記本從講台上下來。
底下原本在幹别的事兒的人都擡頭了,一部分嘗試翻譯,一部分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麼。這兩句話在一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這不就是,前段時間很有名的那個國外電影裡的句子嗎……”
晏藜看向離他沒多遠地、剛出聲的孟則。她沒錢去電影院看電影,但又覺得這話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程圓圓也問孟則,急得直搖他手臂。
“……我記得那翻譯挺文藝的……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孟則有點磕巴地邊想邊念,聲音不大,但她能聽到。
晏藜回頭,看向旁邊正低頭戴校徽的江卻。
她想起來了,某期英文周報上面有這篇文章,就是寫那部國外電影的。
男生垂着眼簾,修長的手指在擺弄校徽。那雙眼睛上的長睫好像比女孩子還長,窗外的陽光透進來,在他眼下投下點兒如畫的光影。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晏藜低下了頭,正巧江卻看過來。他用筆尖點了點桌上的草稿紙,随口問她:
“他們說的那部電影,你看過沒有?我沒看過,但這兩句話寫的真好,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
晏藜擡眼看黑闆上那兩句,餘光卻注視着同桌的江卻。她沒說自己看沒看過,隻是不知所謂地說了句,“哦,改天有空再說。”
說完,晏藜擡手去拿桌角的水杯,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寫了一半兒的化學卷子不見了。
又忽然發現,手裡的水杯也擰不動了。
晏藜記得自己沒有擰那麼緊的,想着可能是因為熱水的蒸汽導緻的,一邊兒用力,一邊兒問江卻,“你見到我化學卷子了嗎?”
對方搖了搖頭,晏藜虎口都磨紅了,也沒能擰開杯子,隻能暫時放棄,先找卷子。
半路卻被江卻接過去,“我來吧。”
到底還是男生力氣大些,江卻輕輕松松就擰開了杯子,他遞還給她,随口問道:“剛剛你去辦公室,見到宋京墨他們了吧?……”
晏藜接了杯子放在桌上,注意力還在抽屜裡的一摞未曾整理的卷子,聞言也沒多想,“對,他們都在,被主任訓着寫檢查來着。”
“你和宋京墨,關系很好嗎?”江卻捏着書頁一角,遲遲沒有翻過去,“上次也是,他還跟去你家……”
晏藜慢慢停止了彎腰苦找的動作,直起身子看着江卻,“……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他們兩個,好像也并沒有熟稔到這種打聽對方交友的地步吧,頂多算是同桌加普通朋友而已。
實話說,晏藜心裡,宋京墨的地位比江卻還稍微高那麼一些。
畢竟,她沒見過宋京墨和十三中那群人混在一起,也沒見過宋京墨打那麼毒的架。
江卻身上有太多她未知的東西了。
她怕江卻,那些悄無聲息的隔閡也還在。
江卻掩在眼簾下的情緒微微波動了一下,沉默幾秒,“沒什麼,就是随口一問。”
晏藜重新彎腰扒拉抽屜,把卷子都拿出來,一張一張地翻看,沒再接江卻的話。
江卻眼皮抖了抖,低頭寫自己的題。
“……嘶,弄到哪兒去了,我記得我就放桌上了啊……”
晏藜的聲音絲絲縷縷地飄到江卻耳朵裡。他們兩個中間隔了一摞晏藜的書,高高的,有一支筆立起來那麼高。
藏在這摞書的僞裝之下,江卻在筆記本的一個隐秘角落裡,寫了兩個字。
字迹清隽,力透紙背。
他寫完,怔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的瞬間,翻到其他頁蓋住,轉頭對着晏藜坦白:
“在你那本三五裡,我剛想起來,你那時候随手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