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趙瞻脫口而出,他被驚得頓住腳步,甚至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陳内官正要推門而入時就聽見裡頭的動靜,便停下手中的動作不敢貿然進去。
“仗打到虞州的時候,流民四竄,混亂不堪。好在奉安官傅修遠未雨綢缪,提前将禦容像收好以免在戰亂中受損。至于那場大火,我也是後來聽人說的。”
說着說着,持戒舉起手發誓:“殿下!我以性命擔保,我說的句句屬實!”
趙瞻一皺眉:“既然如此,你們說出真相的機會有很多,為何要等到現在,傅修遠又在哪兒?”
持戒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雙膝跪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喊道:“這就是我想說的冤情!”
過了半個時辰,趙瞻才從裡面出來,但是他那平時溫柔平和的臉黑得令陳内官下了一跳。
陳内官看太子不說話,走之前他特意地往屋裡瞧,瞧見持戒正跪在地上心神恍惚的樣子,想着剛才談話定是鬧得不愉快。
趙瞻走路的速度極快,似乎是有什麼急事,陳内官趕忙上前,湊近小心地詢問:“殿下,接下來有什麼吩咐?”
“把老四找來,我在東宮等他。”語氣也是冷冷的。
東宮。
“什麼?!”趙眄語氣中飽含着不可置信。
一個案子還沒結束,這又牽扯出另一個案子,還很有可能是個人命冤案。
兩兄弟互相通氣之後,率先去查當年虞州禦容殿失火一事是否如持戒所言,但是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難。
如今虞州三地是北真的地盤,由北真的鎮南軍鎮守,如何去得,必須得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趙瞻:“之前和談本就有意重開互市,隻不過想把時間提前而已。”
趙眄有些明白了:“大哥是想派使節正大光明的去北真,然後再暗中派人查不成?”
“不,要把這事放在明面上,一旦被北真發現就會留下把柄,落人口實。”趙瞻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幾卷卷宗遞給趙眄,“在你來之前,我調出百年盟約時我們與北真的往來文書,曾有過幾次互贈禦容像的先例。”
最後一次互贈是三十多年前,當時北真與南趙的關系遠比現在融洽,前後可沒有這麼多的劍拔弩張。
“一箭雙雕啊,還是大哥厲害。”趙眄佩服得豎起一個大拇指,可又轉念一想,“可是父皇不見得會答應啊。”
趙瞻不是沒想到這一層,思來想去還是得找一個人幫忙,這個口得北真來開。
具體事宜他們是在午時前商議完的,而徐遺臨危受命是在午時後确定的。此時他頂着正盛的日光進了質子府的大門。
他是世子接伴,去質子府探望合情合理。
蕭程一見是徐遺來,臉上自然煥發着高興的笑容,就像是闊别已久再次相見似的。
“稀客呀,幾日不見,我還以為徐學士要将我忘了呢。”
這哪是幾日不見,蕭程被變相看押以來已将近兩月。
“世子。”徐遺對他說話怪怪的早已見怪不怪,還是頓身行了揖禮。
蕭程招呼着徐遺坐下,又命有慶端上好的酒來,介紹着全是陛下賞賜,他一時半會也喝不完,請徐遺幫他分擔下。
不知怎的,徐遺總覺得有時候帶有目的性的去面對這個世子,會不自覺在心中搜羅起顯得不那麼直白的說辭。
就像現在這樣。
“有件事,想請世子幫忙,不知世子是否願意?”徐遺小嘬了一口酒,發覺味道清香凜冽,而且酒味淡淡的。
蕭程覺得有些好笑,這天底下哪還有他願不願意的事情,也客氣道:“不如先說說什麼事,我也好為徐學士盡些綿薄之力嘛。”
“不敢,是重開互市在即,南趙為進一步修好兩國情誼,還請世子寫一封家書促成兩國互贈天子禦容。”
是促成而不是提議,他就不得不做,蕭程一時陷入沉默,徐遺再道:“太子殿下說了,可以滿足世子的一個條件。”
他此刻正在糾結,他清楚的知道要将這封信送到誰的手上才能辦成這件事,唯那個人,他是最不能利用的。
幫忙。
徐遺,你說得可真好聽。
蕭程把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開口:“這廬陵我還沒玩夠呢。”
徐遺領會,也陪着飲盡了杯中酒。
“我的字不好看,我念學士代筆?”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