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眄說得沒錯,他徐遺就是變得怪怪的了。他轉頭,星子閃爍,映在蕭程的星眸裡,對方目不轉睛地盯着上空。
他再次在心裡默念着,祝你心願得成。
漫天飄舞的孔明燈與飛天的煙火交織在一起,遠處湖中的湖心島傳來陣陣鼓聲,寶船相繼停在岸,宮燈璀璨。
徐遺:“時辰到了,我們走吧。”
一紅一藍的身影在趙眄的注視下走進寶船,眼中迫不及待的刀子一下就撇過去了,原來這倆人是偷閑去了,留他一個在這應付!
宴飲途中,他不僅覺得徐遺怪怪的,就連蕭程那個小子也怪怪的!
難不成吵架了?據以往兩人的經曆和和睦睦不吵架好像更怪,他便不再多想。
宮人端來早已備下了祈福的花燈,蕭程捧着花燈,什麼都沒有寫,徐遺則是再寫下四字:海晏河清。
燈随流水,緩緩飄至湖中各處,與岸邊百姓放的融為一體,弦樂漸響,歡聲陣陣,整個臨溪是一派天下太平的景象。
今日中秋,趙琇過得很滿意,他高興道:“賞!”
“謝陛下賞賜!”
第二日天未亮,一封八百裡加急的奏報遞進了臨溪的行宮,趙琇緊急召人面聖。
這封奏報是趙瞻發出來的,上奏南趙西南方幾日前發生地震,波及範圍甚廣,就連廬陵也有強烈的震感,所以趙琇儀駕還不宜回京。
此次地震可以成為近百年一來最嚴重的一次,山體崩塌、堵塞河流,以緻逆流淹了上遊各地、火災水災接連四起。
原本南趙就有地裂的情況,如今裂縫更是加寬加深,民房與百姓未及逃走掉進縫中,崩塌的山體落石又将這些裂縫給填滿,這些人是徹底救不回來了。
一夜之間,民間百姓失了親人家園,沿路哭号,殍屍遍野。
受災嚴重者缺食少糧,流離失所、死傷無數;輕微者恐喪命于此,四處奔逃、亂作一團。
趙瞻與韓骞及時廷議論赈災并下派赈災使,令各地按受災程度劃分等級上報所需糧食、錢财、布帛等物,命各地轉運使轉運赈災物資為先。
趙琇對趙眄嚴肅道:“你和徐遺帶着朕的诏令回廬陵同太子一起赈災。”
“兒臣領旨。”
“臣遵旨。”
二人欲走,不料蕭程請命道:“陛下,南趙有此災臣理應獻出綿薄之力,以答陛下善待之恩。”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趙琇揉了揉眉心,點了頭。
三人連包袱都沒收拾,立即策馬出臨溪回京。自徐遺學了騎術後,他竟能跟得上蕭程的速度了。
馬不停蹄到了廬陵,每日每個時辰都有人上報災情,死之官民有名者已有四十餘萬人,那些未記名之人不知還有多少沒記錄在冊,況且餘震還未褪去。
趙眄一見到趙瞻疲憊不堪仍不敢阖眼的樣子滿是心疼,他自請去受災最重的地方赈災,起初趙瞻不同意,但是拗不過。
趙眄、徐遺與蕭程帶着物資往西南方的寶州去,此地地勢特殊,地底常有溶洞,因此官道修到這也越來越少。
想要進寶州得先過了橫阻的湍急河流,還要翻過綿綿高山,且山道崎岖難以行走,因此沒人願意來這裡做生意,所以較為落後。
震前想要順利進入都得要一番功夫,更何況現在要他們在短時間内到達,還要運輸物資豈不是難上加難。
衆人不得已先在附近的縣衙安頓下來商量對策。
“既然陸路走不通,那就走水路。”趙眄指着地圖一處說道。
“四殿下,現在水路也走不了呀!前幾日一震,這山頂的石頭落下來把好走的路全都給堵死了!”縣官着急解釋道。
趙眄喝道:“再換一個全一點清晰一點的地圖來!”
即便如此,趙眄指的線路幾乎都被縣官否定了,如今形勢容不得他們拖延,時時刻刻都在死人,晚一日就會死更多。
趙眄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夜深時分,他們三人還窩在屋裡商量着。
蕭程:“我曾聽我爹說他們要遞送一件非常急的東西就不會走官道,而是走那些常年荒廢小路,以此來縮短時間,但是極有可能遇上迎面搶劫的盜賊……”
趙眄眼前一亮,打斷道:“現在哪管什麼盜賊,就算有,我親自開路,看他們敢不敢搶!”
徐遺搭腔:“你先聽他說完。”
蕭程:“這種路一般隻有那些老鋪兵才知,他們有經驗才敢走。”
“那就明日喊來附近所有官驿的鋪兵,開路,取道。”徐遺說完,他默默看了蕭程一眼,隻見對方眉目間隐隐有些哀傷。
趙眄自顧樂呵着:“此事若成,你就是立了大功一件!”
“那能為我父伸冤嗎。”這是蕭程第一次将許泰搬至明面上。
徐遺堅定地望着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