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說在府裡養傷就在府裡待着哪都沒去,隻是偶爾會有人來拜訪他而已,其餘時間元府如同往常一樣清淨。
“照你所查的來看,當時蕭氏出逃後的确往南趙去了?”元真手上正捏着一封信件。
“不錯,他們先後輾轉多地,最後才在茶亭縣住下來,也确實改姓為沈,具體叫什麼就不知道了。”說話的人是元氏家養的探子烏修,專供收集情報。
“下去吧,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元真眉頭皺起,久久不能舒展,他果真是蕭家的孩子。
“是。”
元真靠在椅子上長歎出一口氣,正想着如何才能保護許雲程,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句話。
他偏頭望向窗外,今日天氣不錯,起身拿上放在牆邊的一杆長槍走了出去。
院中隻有一個元瀚在那對着一堆食材犯愁,要做什麼湯好才能補身體呢。而許雲程的房門則是緊閉的,元真上前敲了敲,不一會,門開了。
在對上許雲程消沉的雙眼時,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元真将長槍扔過去:“拿上這個,跟上。”話音一落,他便率先邁開步子向别院走去。
許雲程環抱着這杆比他還要高的長槍站在房門口發愣,元真見人沒跟上來,側身喊道:“再不快點,今天一天就浪費了。”
許雲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步已經小跑着追上元真。
元瀚的注意力全在食材上,嘴裡還喃喃道:“幹脆做個雜湯好了,味道應該差不到哪去。”
那兩人找了個空曠的場地,元真又重新握回長槍,許雲程能好似能感覺到某種氣勢正從元真的手臂彙聚到槍杆上。
忽而一陣微風吹來,拂起槍頭上綴着的紅纓,元真擡起腳踢起槍尾,他化勁氣為巧力,揮槍而出,雙足輕盈而有力的點在地上,許雲程看着地上的痕迹,居然是一條直線。
長槍的重量好似沒有了,在他的兩隻手中來回變換花樣,進而耍了好幾個旋身,連續挑出漂亮利落的回馬槍。
微風再次吹來,元真往前跨步,這動作行雲流水得不像是人帶着槍,倒像是槍帶着人,于是他騰空而起,槍頭往側身碰上他的右腳,再落入地面,長槍順勢往地上一掃,掃出的風勢帶起掉落的片片樹葉。
元真耍槍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看不清他的身形如何變換,許雲程看得呆了,他隻覺元真已經和長槍融為一體,風來他去,風回他往。
等元真一套槍耍完,許雲程還沉浸在剛才的景象裡,久久難以回神。
元真又把長槍扔回給許雲程,氣息依舊平穩,問他:“如何?”
許雲程回神來認真地看着元真:“漂亮。”
“隻是如此?”
“我……不太懂槍。”許雲程低頭道。
“那你說說,要耍成我剛才那樣的,最重要的是什麼?”
許雲程輕輕地撫摸上槍身,語氣遲疑道:“人槍一體,槍即是人,人即是槍。”
元真聽後挑了下眉,頗有些滿意道:“悟性不錯,看來你适合這個。”
許雲程驚愕:“什麼?”
“我可以教你,但是有個條件。”
面對突如其來的答應,許雲程一時不知所從,聲音裡帶些驚喜:“什麼條件。”
“從此以後都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許雲程想了一會,爽快答道:“好。”
元真瞟了眼那杆槍,撂下一句話:“送你了,明日卯時,還在這裡,過時不候。”
元瀚知道了自家将軍要親自教那個傻小子槍術後,說什麼也要同許雲程一起,元真被他磨得沒辦法,轉頭把問題抛給了許雲程。
許雲程因為元瀚的态度像變了個人似的,有些不習慣,幹脆同意了。
至此,元宅的吃痛聲就沒斷過,元瀚在其中的角色,俗稱陪練。
“所以你的騎射還有拳法全是那時學的?”徐遺看着他的眼睛心疼不已,眼前盡是那累累傷痕。
“嗯,隻是槍法還不太行。”
“那易容呢?”
蕭程同他鬧了句玩笑:“易容是我決定回來後瞞着他們偷偷學的,所以我翻牆的經驗才豐富啊。”
徐遺聽着歉疚無比,若自己當年據理力争,或許阿程也不必承受這些了。
“若沒有那場大雪,你又要怎麼回來?”
“逃,再逃一次,雖然這麼做很對不起元大哥他們。”
那場雪災覆蓋着整個北真,在虞州三地,元真組織起所有士兵前往幫助受災的百姓,即使已經形成一套救災的措施,但依舊抵擋不住這場災害。
節度府内,元瀚頂着風雪着急地跑在濕滑的雪地上,他顧不得敲門,一下子闖進了元真的書房。
元真和許雲程都被吓了一跳,屋内炭火燒得不足,元瀚身上的雪沒有瞬間化掉。
“将軍,陛下急召!”元瀚遞上一份聖令。
聖令隻有醒目的兩個字:速回。
元真接過皺起眉,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什斡哥這麼着急,難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