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遺指着箱子事先說明來曆後再道:“王識自知傷及無辜罪無可恕,所以這些錢财盡數充公以作賠償,獄中的傷患也尋了郎中進行醫治,家屬可随時把人領回去。以及接下來查的每一步,我都會以告示的形式張貼出來。”
人群中安靜片刻,有一人率先同意此做法後一呼百應,半晌後,府衙門前的空地才真正的回到從前的模樣。
劉仕禮隐隐擔憂:“相公,您剛才這番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該參您為王識說好話了。”
徐遺望着神情躲閃的王識道:“我并非是為他開脫,而是為了重建定溪官民之間的信任。”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先把王識押起來,我去見見那個寇如山。”
徐遺漫步在青石闆上,一路走到了寇如山的住處,敲門良久後才等來一位老者為他開門。
“老人家,我找寇主簿。”
“寇官人病着呢,你先進來吧。”
寇如山的家鄉不在定溪,這座小宅子也是他租來的,徐遺面前的老者則是寇如山的鄰裡。
老者說寇如山平時不少照顧周圍鄰裡,如今蒙冤遭難,老百姓沒什麼能耐,隻能各家都出點力照看病中的寇如山。
徐遺打量四周,宅子雖小,陳設也簡單,但打理得清除幹淨。
他瞧見桌案上的文章,念出其中一句;“空有報國志,無處使少年。”
“你是?”
蒼白無力的聲音在徐遺身後響起,他往後一望,一位身形消瘦的文弱書生站在那裡,其眉眼間藏着宿醉後的疲倦。
“在下徐遺。”
寇如山怔怔地望着他,這幾日病着不出門,但也聽聞從廬陵來了位姓徐的相公,應該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寇如山對那位老者說:“夏伯伯,您先回去吧,我有話和這位相公談。”
夏伯走後,寇如山才挪動輕飄飄的病體為徐遺倒水,可壺中無水可倒。
“對不住,我這就去燒一壺。”
徐遺勸下:“不必麻煩,我來是想問些問題。”
寇如山頗為傷懷,回避道:“我已經辭官了。”
“我也借酒消愁過,雖能讓自己醉糊塗一時,可醒來後愁緒不僅沒走,還更清晰了。”
寇如山睜着迷茫的眼,徐遺提出:“不如與我聊聊,聊完之後,再考慮辭官文書的去處?”
趙琇突然解了趙眄的禁閉,可是東宮卻無任何動靜。
趙眄伸了個懶腰,再大搖大擺地走出安王府,憋了許久很想找人痛快喝一場,但他有要事在身,喝酒還是在此事了了之後再喝不遲。
兖州已經押送完刺殺徐遺的殺手進京,之前在昌泊刺殺的殺手裡留了幾個活口,如今正好一同審了。
“诶!等等等等!”
蕭程一見到就是這幾個人差點要了徐遺的命,不由得怒火中燒,攥個拳頭就要沖上去,趙眄見了趕緊攔住。
蕭程:“幹什麼。”
趙眄硬是壓下蕭程的拳頭,勸道:“消消氣,消消氣啊,這幾個不行,他們是過了文書的,你要是打了,被罵的就是我了,我才剛出來。”說完又指向旁邊幾個,“這幾個可以,他們還沒過文書,不過你下手輕點。”
頃刻之間,此起彼伏的慘叫沖破屋子,趙眄的表情随着一聲慘過一聲的哀嚎變化,嘴裡啧啧不停,誰要是落徐遺和蕭程這倆人手裡也過于慘了些。
一個嘴皮子厲害得專折磨人的心理防線,一個渾身武藝不說廢話專折磨人的肉身。
蕭程拍拍手出來:“搞定,我下手很輕,還能說話。”
這些殺手并不是死士,沒有以死明志的決心,蕭程還沒使出全力,一個個就招了。
他們是呂信家養的殺手,專門替他幹些人命買賣的髒活。
趙眄行動很快,審出來的當晚便帶兵為了呂信的呂府和查抄了他的京郊宅子。
蕭程從暗處跳出,剛才他把呂府翻了個底朝天找人,結果一無所獲,疑惑道:“不見周鎖。”
趙眄:“孟青,你帶人速去各個城門守着,白日進出要查得再嚴些。”
火把的光亮照徹整個黑夜,呂信被架着刀押出來,臉上卻是絲毫不懼地與趙眄對視。
趙眄環抱雙臂,怒視他:“呂信,你身上的罪證據确鑿是跑不掉了,手上沾的人命我會一樣一樣的要你還清。”
呂信扯出肆無忌憚的笑:“我等着,隻要安王别後悔。”
趙眄盯着呂信的背影,遠遠又傳來一句:“成王敗寇的,還不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