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事實上，黑羽快鬥确實準備給藤田點教訓。

不止是藤田，還有他那位讨人厭的啦啦隊長追求者。

追求喜歡的女孩當然不是錯，青子也完全值得被人用心追求。但在對方明确拒絕之後還要死纏爛打就不對了，更不能放任自己的追求者去給别人找麻煩吧。

少年踏上了三樓。

高三的教室都在這裡。黑羽快鬥尋摸了一圈，問了幾個留在教室裡做值日的高年級學生，确定了那位“弓道部的藤田”所在的班級。

很不巧的是，對方今天不是值日生，已經早早拎着書包下樓去弓道道場了。

不過快鬥很有耐心，他重新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鞋櫃處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書包不在這裡，才擡腳往弓道訓練場走。

因為弓道部要求訓練時要穿作訓服，所以他們在道場外的玄關處有另一片專門提供給社團成員放置個人物品的櫃子。不過這個大櫃子不是弓道部專用的，隔壁排球部會和他們共享。

快鬥到達弓道道場的時候青子和桃井還在道場内和部長說明退部的事，身後不遠處就是表情略顯焦急的藤田。而道場外的操場上，迎着漸漸落下的夕陽訓練的，是江古田的啦啦隊。

黑羽快鬥計上心頭。

也許，他可以趁着這段時間準備點什麼。

——

傍晚五點半左右，天已經黑了下來。

四月初，天暗得很早。大概四點左右太陽就已經開始落下，天空映滿玫瑰色的晚霞。等到了五點多，街道的路燈就會陸陸續續亮起，學校的社團活動往往也到了尾聲。

為了防止學生走夜路回家會遇到危險，社團活動時間是會随着日照時間逐步變化的。

等到了六七月份，他們就會活動到晚上七八點再離開。

弓道部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藤田作為三年級的學長，在其他學弟學妹都離去後要負責檢查道具和電源，然後才能離開。

他踏出道場的時候，附近已經沒有學生了。

但他還能聽到隔壁傳來的排球落地的聲響，是學校的排球部成員正在加訓。

上個學年排球部的成績不太好，畢竟東京是學校比拼最激烈的地區，想要拿個好成績必然要付出更多的汗水。

在玄關處藤田拎起了自己的書包，注意到隔壁訓練場的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在地闆上，映出他孤身一人的影子。

“我說，幸介？你還沒好嗎？”

門外傳來女孩子呼喚的聲音，藤田幸介拽了拽書包帶，呼出一口氣。

“來了。”

他走出道場。

“真是的，你也太慢了啦。”門外的女孩紮着馬尾，套着一件看起來略顯寬大的校服外套，但下半身卻好像什麼也沒穿一樣。

“怎麼沒去把體操服換掉？”藤田問她。

“那樣的話不就要幸介你來等我了嗎？我才不要呢。”女孩笑着扯了扯衣服。

啦啦隊訓練時穿着的一直是體操服。而日本學生的體操服從小到大都是砍袖背心加短褲，如果隻在外面穿一件校服外套的話，看起來确實會像是什麼也沒穿一樣。

藤田動了動嘴，看起來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天光晦暗，女孩沒有看見身邊少年的表情。所以她隻是毫不在乎地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今天沒看到那個中森哦？她沒來嗎？”

“中森學妹退部了。”說起這件事，藤田語氣有點低落。

“是嘛~”

與之相反的是，女孩的語氣很是歡快。

“走了也好~反正幸介最後一定會和我結婚，她走得遠遠的還省了我去和她‘談談’了呢~！”

藤田的眉毛皺了起來。

“中森同學并不喜歡我。”

“我知道哦。”女孩突然轉過頭來，微笑着看向藤田，“但是她讓幸介想要從我身邊逃走了吧？”

他們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憑什麼幸介不喜歡她呢？

這絕對不行。

藤田幸介停下了腳步。

他覺得有哪裡不對。眼前的女孩珍視他、針對他身邊出現的所有女性的行為他早已有所預料，在中森拒絕了他的告白後他也沒拒絕一起回家的邀請，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是的，沒錯，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那麼，是哪裡不對勁？

“怎麼了，幸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女孩見他沒有回答也沒有跟上來，有些不太開心地向着人的方向往回走了幾步。

于是女孩看見藤田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路燈和街角。

他總覺得自己和玲一路走過來，從出校門到拐進通往家附近的小路，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

這盞像是踩斷了電線導緻接觸不好一樣顫抖着的、像是電視機冒出來的雪花屏一樣閃爍着的路燈，他記得就在學校大門附近。

可是他們走了這麼久，真的剛剛走出大門嗎？

“玲。”他說，“你沒覺得哪裡不對嗎？”

“哪裡不對？”女孩滿不在乎地晃晃馬尾，“我覺得我說的很正确。你要端正你的态度！”

藤田歎了一口氣。“我說的不是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走過的路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