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黑羽快鬥換回一身黑衣,戴着鴨舌帽,避開警察走在回程的路上。
雖然知道了父親的死就是這個組織的手筆,也知道了這些人的目的是為了尋找賢者之石以求長生不老,但快鬥的心中卻并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輕松。
對于他們而言,或許黑羽盜一隻是尋找寶石路上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阻礙。
就像得到寶物之前必須要打敗守衛寶藏的巨龍,這個組織裡的人,可能也就是将爸爸當成了這樣的角色。
而像這樣阻礙了他們獲取寶石的人,隻會多不會少。
因此而死去的人,也同樣。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僥幸心理,覺得哪怕找不到也沒關系,隻要找不到就能永遠不回到阿特拉斯院的話,現在他要拼盡全力去找了。
他會率先找到賢者之石,摧毀這個草菅人命的組織的狂妄期待!
一輪明月挂在天空,在連着下了好幾天雨之後,月亮終于重新回到天空之上,投射出銀白的光輝。
早已經過了十五,月亮露了一個小小豁口。少年迎着月光回家,走在路上的時候避開了所有明亮的小水坑。
他沒有換回黑羽快鬥的那身衣服,而是依舊穿着夜行衣。
說不出是為什麼,大約隻是一種詭異的直覺。
在這種奇妙直覺的推動下,他甚至沒有選擇回到江古田的住宅,而是轉頭往千代田的魔術工坊走。
他的白鴿就跟在他身後,充當他的眼睛他的使魔,監視四周是否有突如其來的魔力波動。
晚風吹過野外的樹叢,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有尖銳的、此起彼伏的蟲鳴悠悠響起,蔓延來屬于春日的氣息。
黑羽快鬥停下了腳步。
不知何時,他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悶頭往前走,沒去注意身邊始終未曾出現人聲。
東京是很大的。想要從郊區回到居住的地方,單靠步行要走半個晚上。哪怕怪盜基德體力驚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明明他來的時候是坐寺井爺爺的轎車來的。
回去的時候我為什麼要選擇遠離轎車?
月亮的光芒漸漸暗了,那微弱的光照着他的身影,竟顯得形單影隻。
不知何時,耳邊連鴿子的叫聲都消失了。
什麼都聽不見了。
原本應該是走在路上,向着目的地行進,一直……
對,沒錯,一直。
但,要去哪兒來着?
眼前的路似乎看不到盡頭。
郊外的土路向外延伸,延伸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就這麼走下去能出去嗎?能到想去的地方嗎?
不知道。
我要去哪?
我……
我……
我是誰來着?
我不知道……
但是很困,很困,明明已經是夜晚,連月亮都消失不見了,為什麼不能讓我睡覺?
好困啊,讓我睡吧。就這樣睡去吧。反正這裡也沒有人,不會被吵醒,不會被打擾,不會被發現,這裡是絕對安全的……
安全。
沒錯。
我應該……睡了。
嘩啦——
就在他即将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潑涼水兜頭而下,直接将他澆醒了。
黑羽快鬥睜開眼睛。
他穿着一身黑衣倒在轎車的後座,而駕駛座上的寺井黃之助已經趴在方向盤上睡熟了。
小轎車歪歪扭扭橫在馬路中央,好在這裡道路偏僻,前後都沒有汽車路過,才免去一場可怕的車禍。
前座車門已經被人扯開,支起身子的黑羽快鬥掃視一圈,就看見了守在外面風塵仆仆的白馬探,少年偵探的臉上還帶着沒抹去的灰塵與血痕。
快鬥當機立斷,扯下随身攜帶的防禦性禮裝激活後扔到副駕駛上,任由其蔓延出三重防禦性結界将寺井黃之助包裹,才下了車。
他看到地面上有歪歪扭扭的蒼白刹車痕迹。
他幾乎已經能推斷出如今的情形:
怪盜基德卸下演出服,換上夜行衣坐上車返回城内,卻在路上遭遇了襲擊。對方不知使用了什麼魔術,讓他和寺井爺爺昏昏欲睡,想要制造一起完美的車禍。
因疲勞駕駛導緻司機意識不清、反應遲鈍,最後自己撞上了路旁的行道樹、甚至直接沖進了綠化林,導緻車輛起火,車上的兩個人無一幸免。
真是防不勝防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