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砰——”

掩映在煙花綻放聲音之下的，除了發電廠的爆炸聲，還有一聲槍響。

怪盜基德抱着盒子遠離警察所在的不知名小樓時，心中是有些警惕的。

雖然他口中說着不相信小泉紅子的預言。但實際上他當然知道預言這種東西有多可怕。他不知道紅子從路西法那兒得到的預言是不是俄狄浦斯式的，但他希望不是。

那種“當預言被說出口後便一定會實現”的預言。

所以他其實很警覺，雖然如今不算正兒八經的夜晚，隻是七點多，也随時注意着高高飛起，盡量少在有人的地方經過。

卻也攔不住子彈。

陰影中的人手持一把狙/擊/槍，躲在大樓的角落，子彈瞄準了怪盜的右眼。

那一聲槍響後子彈轉瞬而至，他甚至沒有展開魔術的機會，就被擊中右眼，像一隻折了翅膀的鳥一樣栽了下去。

……好痛。

黑羽快鬥被突如其來的沖擊痛得握不住手裡的盒子，幾乎失去意識，一頭撞進大海裡。

結果被冰冷的海水直接凍清醒了，顧不得右眼陣陣隐痛，手忙腳亂展開魔術護住周身，别讓自己在海水裡憋死。

然後才小心翼翼遊得遠了一點爬上岸。

他*的，真的好痛。

說實話，右眼上戴着的單片鏡強度可擋不住子彈的沖擊。估計已經碎掉了。

若非那時安妮正好飛過子彈的軌迹，再加上右眼是煉金造物……他會被射過來的子彈打穿大腦。

若說這就是【陰影在側】……那他體會到了。

“呸。”白衣的怪盜伏在港口集裝箱巷道内，被海水和子彈連番沖擊，疼得連站起來都打哆嗦。哪怕知道自己其實沒喝到海水，還是忍不住往外吐口水。

說起來，他的右眼是煉金的，但移植的時候阿特拉斯院的人也沒告訴他進水了會不會壞掉……

應該不會壞吧。他洗澡的時候也沒摘啊，沒見哪裡進水。

不過或許是出于心理作用又或許是出于眼睛疼的緣由，快鬥還是狠狠心把那隻右眼摘了下來。

白馬探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驚悚的一幕。

白衣的怪盜渾身濕漉漉，靠坐在集裝箱側，高禮帽早已遺失不知落向何處。但右手卻握着一隻青紫色的眼球，聽見腳步聲擡頭後，顯露出的是空蕩蕩布滿機械痕迹的眼窩。

白馬探忍不住小小的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很震撼，那種，呃，終結者系列男主見到突然露出機械内殼的T-800的那種震撼。

但他隻驚訝了一瞬，就面不改色地走了過去，試圖将這濕淋淋的矮腳貓扶起來。

怪盜基德關注的是另一件事。“你怎麼在這兒？”

白馬探說：“你都說了那不是你發的邀請函，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有異？況且小泉同學的預言确實從未出過錯。”

畢竟她跟地獄之主單線聯系，誰敢騙地獄之主啊。

“哈……”快鬥發出虛弱的歎息。“我什麼時候說那不是我發的……算了，你就是認準了是不是？”

認準了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

偵探坦然點頭承認。

“别擔心。我說了不會直接捅破，就決不食言。我還等着在你下一次的作案現場和你一決高下呢。”

“我以為你會在大阪美術館。”快鬥也不掙紮了，随手将摘下來的眼球放進衣兜裡，被白馬探扶着避開人往酒店走。

“一開始我是打算去那裡來着。”

白馬探承認，他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如此。“但我和鈴木家本不相識，和大阪府警本部更是。在他們已經找了不止一個偵探的情況下，靠着和中森警部的那點交情硬擠進去，沒意義。”

有那個浪費時間的功夫，他不如自己調查。

誰讓預告函非本人所寫的事隻有他知道呢。

“哈哈哈。”一個警視總監的兒子說【那點交情】，這是折煞誰呢。

黑羽快鬥笑出了聲。

“好笑？”白馬探偏頭看他。

“是啊。沒想到大少爺你還挺有原則的。”在不借自己父親的勢這方面。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你要是否定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快鬥搖頭晃腦：“當然是在誇你。”

他不懼怕與任何偵探正面對決。因為他知道最後赢的人一定是他。

在快到白馬探住的酒店時，黑羽快鬥收回了手，挺直脊背。

白馬疑惑：“怎麼？”

“就在這裡告别吧。大少爺。我可不能穿着這一身進人來人往的酒店。”

“那有什麼關系。”白馬探抱臂。“我聽說怪盜基德能變成見過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