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漸漸變成小跑，又漸漸變成飛奔，直至來到遠離校醫室的操場邊，路斯辰才停下來，雙手按在膝蓋上，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氣。

亂了，亂了。

怎麼就亂了呢？

都怪關凱一開始問什麼有沒有談過戀愛，又問他有沒有暗戀過誰，所以在關凱開那種玩笑時，他才會被一步步地逼到失去冷靜。

會被發現嗎？會被關凱發現他那不該有的感情嗎？

路斯辰直起身子，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冷靜下來後，越發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突兀、太過不自然。

他拿出手機，打開和關凱的聊天窗，手指停在輸入法上面。

該不該跟關凱發些什麼消息來圓場呢？就說自己不喜歡那種玩笑，但是特地提起又顯得自己很在意。

關凱平時不會這樣玩，但有些男同學卻經常開這種玩笑，逗那些喜歡BL的女生開心。

他并不知道關凱怎麼會突然那樣做，可能是因為提到了戀愛話題，也可能因為剛好有一張床在那裡。

原因可以千奇百怪，反正那個人也不是第一次展示非同尋常的腦回路了。

可是不管怎樣，在那個人心裡，這都隻是一場玩笑，就像身邊男同學賣腐逗女孩開的玩笑。

他要是反應過度會引起懷疑的。

“你不怕他那個你嗎？”

知道王鳴師兄是gay後，關凱說了這句話。

關凱對同性戀有着一般人會有的排斥。這早就在路斯辰的預料之中，但不是說預料到了就不會受傷。

像打針一樣。你看到針管時就知道會疼了，但針管紮進皮肉的那一刻，疼痛仍會如期而至。

他不能讓關凱察覺到他的信息，不然會成為那個被關凱警惕的人。

手指停留在屏幕上許久後，路斯辰卻點開了另一個聊天窗。

【路斯辰：陳璐，你是不是還沒去約關凱？要不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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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璐這次的提議依然是看電影。這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昏暗的電影院，暧昧的光線照在兩人臉上。有時候沉默比言語能表達更多。

要看的自然是愛情片。評分較低。國産愛情片總是爛片紮堆的重災區。

對路斯辰來說，這本來無關緊要，又不是他去看，但聽到路斯辰主動提出幫忙後，陳璐幹脆提出進一步的請求。

【陳璐：你可以假裝是你約關凱去看的嗎？到看電影時我才過去】

路斯辰無語。

他突然想起當時陳璐表白，身後的一排小樹後面就藏着陳璐的室友。

後來陳璐因為室友的勸說沖動提出分手也是有迹可循的。

【路斯辰：那是愛情片】

【陳璐：沒關系吧，你可以說你想看這部。你和關凱關系那麼好，他應該會陪你看】

對這個說法，路斯辰無法反駁，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他無節制地遷就關凱，但關凱也确實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想到他。

【路斯辰：換成科幻片或者戰争片可以嗎】

【陳璐：那多沒氣氛啊】

【陳璐：求求你了，如果你提出後，關凱說要換再換，你就先提吧】

【陳璐：[哀求的表情]】

路斯辰歎了口氣。

他本來還想再掙紮一下，但想起校醫室裡的慌亂，最後還是咬咬牙，答應了。

約的依然是周六晚上，也就是三天後。

打了籃球，剛剛又跑了一小段路，身上黏糊糊的。路斯辰先回宿舍洗澡了。

剛從浴室裡出來，便收到關凱的信息。

【關凱：你在哪裡？一起去吃飯吧】

他都還沒完全平複過來，這個罪魁禍首又來招惹他了。

不過也更加說明了一件事——關凱是真的隻是在開玩笑。

路斯辰用力搓了搓臉，強行讓自己的心完全平靜下來。

他已經把那個癡心妄想的自己關在心底牢籠裡了。怎麼可以因為這麼點事就讓那個囚犯将手探出來呢？

再次将視線投向手機屏幕時，路斯辰的眼睛已變得平靜，仿佛沒有一絲波瀾的死湖。

【路斯辰：好啊，去飯堂吃嗎】

【關凱：我都可以】

【路斯辰：那就去飯堂吃吧，飯堂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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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辰遠遠地就看到飯堂門口大樹旁的高大身影了。他加快腳步，小跑着過去。

才剛走到，手腕就被抓住了。

他低頭瞥了眼，倒也沒有掙脫開來。

關凱最近很喜歡這種肢體接觸，但這在好朋友之間很正常。在意反而顯得做賊心虛。

“抱歉，剛剛在醫務室裡是我做得不對。”

路斯辰笑笑：“沒事，不過别再開那種玩笑了。還在校醫面前呢，小心被指導員請去談心。”

路斯辰說完就要往食堂入口走去，可關凱的腳卻像被釘在地上一樣。抓住他手腕的手也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