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斯辰将那百來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對開頭的幾個簡單算術題都開始懷疑了，拿出手機來算了幾遍。

在屏幕上出現“5.8”這個數字時，手指停在屏幕上兩秒，随即他就煩躁地把手機丢到一邊，将劉海往後一梳，自嘲地笑了。

想什麼呢？這樣做有什麼意義？真正應該思考的是那個人在想什麼。

時至今日，他還是再次被那個人的外星人思維驚到。

當年最後那通電話好像被錄下來了一樣，開始在腦海中播放起來。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是在你和陳璐交往之後，那時候我發現我原來已經喜歡上你了。”

“這樣啊，那就是認識了三個多月後。”

拿着卡片的手漸漸脫力，卡片掉落到餐桌上。

所以說，這就是關凱當年問那個無厘頭問題的用意？為了計算他在大學時喜歡自己多久了，然後計算什麼“考驗期”？

地球人在消化了外星人的腦回路攻擊後，終于慢慢回過神來，開始真正一點點地、一點點地消化卡片裡内容。

首先第一點就是……

關凱在等他。

路斯辰彎下腰，将臉貼在餐桌上。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關、凱、在、等、他。

他張開嘴，無聲地逐字說着這句話，消化着每個字的含義。仿佛每個字都具有生命、具有威力、具有威懾性。

在他漸漸消融的生命中，這句話猝不及防地轟然投下。

他就好像坐在一潭平靜得近乎死去的湖邊。大石從天而降，他被飛濺的湖水淋了一身，呆若木雞。

淚水靜靜滑下來。

人在震驚時都會很不理智。他拿起手機，開始撥打那個熟悉的手機号碼。

六年了，他的手機号碼早已換了。他沒有把新手機号碼告訴大學同學，自然也沒必要特地将關凱的手機号碼列入黑名單裡。

于是他總是很病态地想着關凱會不會在某天打來。每次看到陌生的手機号碼，都會與記憶中的關凱的手機号碼做對比。

前不久同事們在辦公室裡提到現在大家都不去記手機号碼了。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再次為自己的病态感到無奈又可悲。

他依然将臉貼在桌上，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将手機放到耳邊。

嘟——嘟——嘟——

一聲聲單調的聲音在逐漸喚醒他的理智，可惜喚醒得還是有點慢了。在他按下取消鍵之前，電話接通了。

“喂？”

一個簡單的音節就足以讓他的心像要炸裂。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你個關凱！你怎麼真的沒有換手機号碼！

他的抱怨實在像是惡人先告狀，然後視野又開始模糊。他眨了眨眼睛，對于還如此熟悉這個人嗓音的自己感到心酸。

“抱歉，請問是胡先生嗎？”既然沒來得及按下取消鍵，他幹脆壓低嗓音，假裝打錯。

反正這是新的手機号碼，關凱并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他。

“不是。”關凱的聲音再次傳來。

熟悉卻又陌生。六年過去了，大男孩已成了成熟的男人。

低沉的聲音勾起他的思念，也勾起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