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溫璈道:“我還以為是你和你绯聞男朋友的事情呢,沒關系,就算談了戀愛也不要遮遮掩掩,大方點告訴媽媽,媽媽好幫你把關……”
紀由心:???為什麼這點破事連他媽都知道了?
他咬牙:“放心吧媽,就算地球上隻剩最後一個alpha我也不可能和那個人在一起的。”
午餐結束之後溫璈去公司工作,紀由心原本想睡個美容覺,然而就算楊念玆給他放了假,夏鷗也不可能放過他,她給紀由心安排了表演老師上門,這三天紀由心隻能乖乖在家補課。
表演老師自從紀由心轉行演戲之後就一直跟着他,一名女性omega,姓金,曾在影視學院任教,還擔任過表演系招生考官,現在就職于國家話劇院,看着和夏鷗是多年好友外加給的實在太多的份兒上,才願意來教紀由心。
哪怕已經四十多歲生育過兩個孩子,金老師依然氣質出衆,家庭影音室裡,她一身羊絨套裙,身姿玲珑曼妙,左手拿着一隻玫瑰花當做教鞭,右手拿着《一流律師》的劇本,一邊看一邊推了下鼻梁上的銀邊眼鏡:“你的下一場重頭戲是海邊的哭戲,謝昭發現自己的父親可能和案件有牽扯,來到海邊散心,沈辭冰趕到之後兩人産生争執,他的情緒終于爆發。”
她擡起頭:“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場影史上教科書級别的哭戲,你可以先揣摩一下。”
金女士劇本,打開投影儀放映電影,片名下面赫然幾個大字:《萬物裂痕》 主演:喻少閑
怎麼哪裡都是喻少閑!
金老師一回頭,紀由心正把毛毯往吊燈上搭,她聲線揚起:“你幹什麼?”
“沒事。”他把脖子套進系好的環扣裡,“我先上個吊,您繼續。”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沒有用的,紀寶貝。”金女士一副看慣大風大浪的樣子,“今天就算死,你也要把這場戲演好再死。”
接下來紀由心挂在毛毯搓成的上吊繩上看完了整個橋段,這是喻少閑的十七歲出道作,他還很青澀,但臉部線條利落幹淨,鼻梁挺拔,極具傳統美感的瑞鳳眼深邃漆黑,雙眼皮的褶皺沿着眼尾上揚,長睫毛密密地垂下來,真是豐神俊朗的小生,天生适合大熒幕的臉,且已經能看出日後俊美典雅的影子。
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一個表面上是父母老師都放在手心的三好學生的少年,背地裡卻是個殺人犯,這個導演很擅長用光線,畫面明暗交疊,年少的喻少閑的臉變幻在光影中,雖然才十幾歲,表演卻流暢自如得幾乎沒有痕迹。
金女士選取的橋段是男主在老舊居民樓裡被警察抓獲之後帶走,他雙手被拷着手铐,上面蓋着一件髒污的校服,低垂着頭仿佛泥塑的雕像,沒有靈魂也沒有情緒。
然而就在被帶上警車的前一刻,他看到自己的語文老師的車子從路邊駛過,整個人忽然像是瘋了一般想要掙脫警察的束縛,向車子的方向跑,可惜他到底年少,修長脆弱的身體被警察按在地上,如同被折斷的嫩竹。
畫面中的喻少閑,應該說是男主,穿着潔白的t恤,面如冠玉的臉被按在下過雨後髒污的水坑中,白玉也遭受泥染,他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眼睛死死地看着那一個方向,大滴的眼淚沒有知覺般從眼眶湧出,掉落在地上。
這樣無聲而爆裂的絕望扯動着所有人的心髒,慢慢的,紀由心已經忘了他要上吊這回事,放開了毛毯坐在按摩沙發椅上,目不轉睛地看着熒幕。
他好歹讀了影視學院,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光憑這一個橋段,他就知道喻少閑的影帝不是浪得虛名,而是真正的天才演員,實至名歸。
“他好像還真挺厲害的啊……”紀由心喃喃自語。
“嗤。”三克拉毫不客氣地嘲笑,“人家可是十七歲影帝,你這輩子能不能拿到影帝都是未知數。”
播放結束,黑屏的一瞬間他似乎才緩過神來,金老師抱着胳膊看着他,一臉你服還是不服的表情。
“咳。”
紀由心鼓起勇氣看着金老師,梗着脖子:“我覺得,我們的表演水平也算各有千秋吧。”
說着自己都不自信起來:“有差那麼多嗎?”
“親愛的寶貝,雖然我和你姐姐一樣疼你,”說着還順手在紀由心臉上擰了一把,“也真愛死了你這張漂亮臉蛋兒,但是你要真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話,還是去上個秤吧,好嗎? ”
……
紀由心一把抄過劇本,那一瞬間像是要把自己釘死在上面:“我要學習了,謝謝。你們把喻少閑當成天才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全力發揮的我,要是見過我的真實實力,喻少閑根本就是個弟弟。”
“……”金女士點點頭,“行,我等着你發揮你的全部實力。”
說着狐疑地看看紀由心:“說到上秤,你最近應該沒胖吧?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偷吃,你的營養餐都要縮水了。”
紀由心:……
三天之後,風波消散一些,楊念茲通知他返組,夏鷗千叮咛萬囑咐他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自從簽了這個公關團隊以來對方已經加了三次錢了,不能再加了。
紀由心表面上答應,心裡卻在暗自嘀咕,隻要喻少閑不招惹他的話。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剛回到酒店按電梯,電梯門一開,裡面站着剛從負一層上來的喻少閑。
紀由心眨眨眼,什麼叫冤家路窄,這就叫冤家路窄。
他壓了壓帽子,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和喻少閑一左一右相對無言,電梯停下,兩人同時向前邁了一步,紀由心率先收回,輕哼了一聲。
回酒店房間的路要經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幾乎沒有腳步聲響,這樣的無聲卻更顯尴尬,兩個人的房間相鄰,喻少閑先行刷了卡,手剛放到把手上,卻被另外一隻手制止了接下來的動作,紀由心按着他的手,擡頭看他:“喻少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花瓶,沒有你們那麼高大上的演技,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會努力的,我是最好的偶像,不會給任何人看不起我的機會,我會向你,向所有人證明這一點。”
喻少閑嘴唇動了動,第一個念頭是想要糾正他幾點,卻不知怎麼停住,沒有出口,眼前的紀由心戴着米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烏黑的劉海有些擋住前額,露出的眼睛明亮幹淨,眼底全是認真,上揚的眼尾下有一顆淚痣。
他最終沒有多說什麼,隻簡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