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脖子兩側青筋突突跳，“她一個小姑娘，貧血加營養不良，來例假都不敢說，你管什麼了！！！”

“哪個女的不來！？就她這□□生的金貴！不嫌害臊的玩意，還給你打電話，我看就是不要臉，她想勾引你，跟她那□□一樣！！”

劉芬扯脖子喊，一頭剛燙完不久的卷發随動作忽悠悠地顫，李閱川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能體會到“秀才遇到兵”的絕望。

他強壓下叫嚣着往外沖的怒火，雙手按住小霞的耳朵，低吼道：“媽，您能不能别亂說話，撒潑也有個限度吧！”

“我有什麼限度！？她因為這個把你叫回來，她個小狐狸精安的什麼心？！毛還沒長齊就知道勾引男人，天天讓你給花錢買衣服買吃的，臭不要臉！”

劉芬越罵越激動，說着就要上來打李閱霞，被李閱川攔腰擋住。“媽！！！你瘋了啊！！！你在胡說什麼！！”

李閱川憤怒，但更比憤怒更強烈的情緒是難堪。

他不想妹妹聽到這些污言穢語，也全程盡力控制自己，但最後還是鬧成這樣。

他攔着罵得越來越髒的劉芬，連聲讓小霞先回屋關門，沒想到劉芬好似真的瘋了，回手抄起李鐵峰的酒杯一揚，半杯高度白酒鞭子一樣抽到小霞青灰色的臉上。

這一下，李閱川徹底爆發了。

他擡腿猛踹最近處的餐桌腿，桌面應聲斜倒向一側。桌上的杯子、盤子、碗嘩啦啦碎裂，各色陶瓷玻璃碎片混合飯菜頃刻間狼藉一片。

李鐵峰抽出手邊的拐棍，對李閱川二話不說劈頭就打。

李閱川下意識擡手擋，但屬實沒想到劉芬竟然趁這個機會伸手去抓李閱霞的頭發。

此時李閱霞已經吓得不會動了，硬挺挺站着讓劉芬拽。李閱川餘光掃到後，千分之一秒内将擡起的小臂放下，轉而把李閱霞護進懷裡。

“咣——”

棕黑色的殘影一晃而過，拐棍又急又狠地抽在李閱川的後脖頸，或者更嚴謹一些——頸椎。

李閱川吃痛得彎腰向前趔趄幾步，慌亂扶住小霞的肩膀才堪堪站穩。而後責罵的吼聲從後腦傳來，“我他媽的打死你個犢子，敢掀父母的桌子，天打雷劈！！”

李鐵峰罵了很多，但是後面的話李閱川模模糊糊聽不太清，好似整個人被放進了真空的箱子裡，耳邊傳來的所有尖利聲音都加了圓潤的邊兒一樣。

劉芬看出了李閱川的異常，但她也不敢惹酒後暴怒中的李鐵峰，隻能對李閱霞打眼色，示意把她哥弄回屋。

李閱霞吃力地扶着李閱川往門口走，剛挪出去兩步，李鐵峰一拐棍又下來了，“老子沒讓你動！！”

萬幸這一下抽在了胳膊上，疼痛如強心針一般刺激了李閱川的神經，反倒被迫清醒了一些。

他單手撐住門框，艱難轉身看向李鐵峰。那一刻，李閱川不動，李鐵峰也不動，父子二人隔着一根拐棍的距離對峙。

李閱川直直看向李鐵峰的眼睛，眼神中沒有太複雜的情緒，隻有冷到骨子裡的寒意。

不知是被冰刀子一樣的目光駭住了還是單純不知該如何收場，李鐵峰又擡起拐棍，隻不過這次砸的是牆，“趕緊滾，都滾！”

李閱川的目光平移到灰白牆面上新添的兩個小坑上，忽然間毫無預兆地上前半步，猛地搶過拐棍。兩隻手各握一端，雙臂下壓的同時擡起膝蓋，“咔嚓”一聲竟然用蠻力生生掰折了！！

斷成兩截的木拐棍被狠砸在李鐵峰腳邊，碎瓷片叮叮當當在地面上圍着殘羹跳。

陡然施力後眼前立刻出現大團大團的黑影，李閱川一個趔趄就要朝前倒，好在李閱霞在後面抱住了他。

出了廚房，擠在胸膛裡的那股氣稍稍散開，李閱川松開小霞的肩膀，弓着身子慢慢往自己的卧室走。

李閱霞怕他摔了，張開雙臂亦步亦趨在旁邊跟着。好似慢動作回放一樣，李閱川緩緩蹬掉鞋，緩緩爬上床，後腦勺緩緩挨上枕頭，小臂緩緩擡起蓋上自己的雙眼。

李閱霞也學着二哥的樣子，慢慢躺在他身側，輕聲嗫嚅：“二哥.....你.....很疼吧？”

李閱川搖頭，也許是精神剛剛放松了一點，生理性的難受就立馬泛上來。

隻要頭稍微一晃就開始惡心，天旋地轉的惡心。“二哥沒事，你去拿個盆放床邊，然後回屋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