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劇本的閑歲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對視,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皮。“麻煩你了,顧哥。”
“放輕松,現在就記住你是簡疏玉,在風月場打滾多年,他不會輕易動情。”顧繁周吻在閑歲的脖頸上,由輕及重。閑歲沒忍住顫了顫睫毛,但比起上一段戲适應了不少。
顧繁周顯然注意到閑歲的反應,為了讓對方進一步脫敏,他将掌心貼在閑歲腿上,從外側到裡側留心眼前人的狀況。
溫熱的肌膚彼此相貼,閑歲暗地裡深呼吸一口氣,總算是沒有像第一遍時候失态。他擡起掌心輕輕按在顧繁周胸前,阻止對方進一步動作:“我可以了。”
顧繁周這才停下動作,閑歲也自然從顧繁周的桎梏中出來。工作人員重新就位,這一幕從親吻的部分再次開始拍攝,于是閑歲再次被顧繁周困在雙臂之間。
傅明樓的吻順着頸側不斷下移,手指停在簡疏玉旗袍的盤扣上正要解開,卻被簡疏玉本人止住動作:“就到這裡了,傅小少爺。”
“不是要哄我開心麼。”傅明樓倒沒有感到憤懑,而是眉眼間略微顯得不解。
“疏玉要是一下子給了底牌,可就不值錢了。”簡疏玉浮于表面地笑了笑。傅明樓很反感他這種神情,更不喜歡簡疏玉與自己談錢,于是從沙發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外套:“那我回去了。”
“不送了,少爺。”簡疏玉面不改色地從沙發上起來,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自顧自整理自己發皺的旗袍,以及略顯淩亂的長發。傅明樓推開包廂,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下一場戲轉到夜之都門外,簡疏玉嘴上說着不送,剛剛打開自己車門的傅明樓卻見到對方恰好坐上距離門口最近的一輛黃包車,不像與他說話那般,簡疏玉壓着嗓子,讓車夫拉着他去東三街。
傅明樓沒急着上車,而是刻意地敲了敲車門,以此吸引簡疏玉的注意力:“天這麼晚了,我送你?”
“謝過傅小少爺好意,但疏玉已經上了車了。”
“車夫不是還沒拉嗎,上車。”傅明樓自顧自開了汽車副座,這回輪到簡疏玉不好意思将人晾着,給了車夫一點小費就下車,坐了傅明樓旁邊的位置。
“沒拉人也要給錢麼?”傅明樓坐到駕駛位上,沒有急着開車。
“到底是我耽誤了他這麼些時間。”
“那應當我付才是。”傅明樓随手取了鈔票塞進簡疏玉手裡,顯然比簡疏玉給出去的那筆小費要多。後者沒有收下,退了回去:“傅少爺送我回去,我應當給車費才對。”
傅明樓不由得輕笑出聲,不再與對方就此事争辯下去。沒等他将車開出夜之都,不遠處無數腳步聲交疊而起,不一會門口竟蓦地圍了不少官兵。
他下意識緊縮眉頭,反而簡疏玉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不以為意地開口,駐軍要立威麼,閑來無事總來掃場子,順帶讨些便宜罷了。
“是我爹。”傅明樓連忙開車拐了大彎,往另一處陰溝巷陌駛去。簡疏玉全然不當回事,頗有興緻地托腮望向心急找路的傅明樓:“我跟傅少爺是有什麼不幹不淨的,怕被傅老爺瞧見?”
傅明樓良久沒出聲,腦裡想的大抵是方才在包廂的那一幕。“他認得我的車,總之先避一避。”
簡疏玉覺得可笑,任由傅明樓開車往偏僻地方開去,繞了半天也不過是夜之都後門。
傅明樓自己下車,末了又替簡疏玉開車門,讓人先在此處候一候,等官兵收隊再送人回去。
傅明樓帶着簡疏玉靠在圍牆邊,簡疏玉擡眼朝四周昏暗掃過一圈:“倒有幾分像是偷情。”
“你平時就這麼說話?”
“總不能對着客人背聖賢書,更何況疏玉也沒念過多少書。”簡疏玉指腹在傅明樓肩上輕輕一點,“疏玉平日裡怎麼說話,傅少爺還不明白麼。”
“有人來了。”傅明樓沒搭腔,注意力先被腳步聲吸引了去。他下意識将簡疏玉往更深處推,後者忙往後退幾步。
按照劇本閑歲應當磕到牆頭,然而閑歲卻覺察到有什麼比磚牆更柔軟的東西,就墊在自己的後腦勺。他沒忍住回過頭,顧繁周的掌心汩汩地往外冒着鮮血,仔細看才發現是有什麼尖刺狀的東西戳進顧繁周的皮肉裡。
周圍工作人員沒忍住驚呼出聲,立馬有人飛奔去取急救箱,找專業人員來救護。閑歲下意識替顧繁周按住傷口,對方卻無情地從閑歲掌心裡抽出自己的手:“不用你幫忙。”
閑歲簡直要發脾氣,别人一番好意不領情就算了,還這麼一副嫌棄的态度。
工作人員也不知怎的,好一會不見回來。閑歲看不下去,硬是用自己的道具手帕先替顧繁周簡單包紮,随後按壓止血。顧繁周顯然表現得很不配合,閑歲勉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假裝很耐心地出聲勸告:“流太多血了,不能不管,還不知道要不要打破傷風。”
顧繁周沒回話。閑歲沒忍住皺了皺眉,包個傷口也要鬧别扭,跟他領居家那個幾歲的小弟弟似的。
工作人員這才帶着急救箱趕到,很快替顧繁周做了進一步處理,并建議他先去醫院檢查,被鐵器刺傷可大可小。
顧繁周的手顯然開不了車,據說他的助理恰好這段時間有事請假,閑歲很快做出反應:“我開車送你吧。”
“不用,我聯系司機。”說着顧繁周已經用完好的另一隻手在手機上操作。
“你聯系司機還要等啊,我送你過去很快的。”
“不用。”顧繁周幹脆就走出人群,在閑歲面前消失,直接截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機會。
原本看在顧繁周方才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想還這麼一份情,結果對方全然不把自己當回事,閑歲也沒必要把熱臉貼在冷屁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