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麼都沒想,太累了才不在狀态而已。”
閑歲将腦袋埋在膝蓋裡,似乎想要僞裝出确實很疲憊的狀态,卻被顧繁周一眼看穿。
對方的手掌輕輕放在他的頭頂:“試試,把現在的我當作陶忱。”
閑歲沒有動作,顧繁周在他身邊坐下,聲音輕得就像電影裡,陶忱哄陶陌不要哭的語氣:“小陌,為什麼不高興?”
“我沒有……”閑歲的臉埋得更深,顧繁周很耐心地繼續出聲:“能讓我看看你嗎?”
閑歲挪了挪位置,刻意與顧繁周隔開一段距離。
“小陌,”顧繁周就像是真的在面對自己溺愛又無可奈何的弟弟,“生哥哥的氣?”
閑歲索性站起來,一副要離開的模樣:“我說了沒有。”
“還說沒生氣,連看都不看哥哥,”顧繁周連忙抓住閑歲的手腕,“哥哥的婚禮你總不能不來參加。”
“婚禮?”閑歲一瞬間恍惚,劇本裡沒有提到婚禮的情節,大抵是顧繁周為了讓他進入角色的即興發揮。
“對,”顧繁周靠近他幾步,“我跟她要結婚了,我可是等着你來坐主桌。”
“不要,”對方的話語裡沒有電影裡的兄弟稱呼,閑歲不受控制地猛然掙脫顧繁周的手,“我不想看見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閑歲沒去看顧繁周的反應,飛快地奪門而出。他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最後在走廊靠着牆壁蹲下來。
他此時此刻才徹底清醒過來,不過是排戲,自己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反應?
閑歲懊惱地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怎麼能跟顧繁周說那樣的話。
走廊的窗戶壞了關不上,外面的冷風呼呼灌進來,閑歲下意識裹緊外套。
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閑歲還沒來得及反應,顧繁周就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現在,你想我是誰?”
他站在閑歲身側,替對方擋去寒風:“陶忱,還是你的舊情人?”
“我……”閑歲的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吹散,“我不知道。”
“剛才不想看見我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又是誰?陶陌,還是閑歲?”顧繁周繼續追問他,但閑歲并不想面對答案。
“閑歲?”顧繁周想去看閑歲的神情,卻先被對方一把推開。
“不要問了,你不會聽到想要的答案,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一個……欺騙我,又威脅我的人。”
閑歲将顧繁周的外套從身上取下來,随意扔在地面。他沒敢擡頭看顧繁周的臉,而是背對着對方,從走廊另一頭飛奔出去。
他又在顧繁周面前逃走了。
……
回到片場的時候,顧繁周已經在輪椅上就位,女演員就站在他身後。
見到閑歲回來,顧繁周的視線很明顯地在對方身上停留。
閑歲對此視而不見,連忙與顧繁周錯開眼神,迅速準備拍攝。
這段從陶陌在後院裡見到哥哥與女友開始重拍,陶陌坐在小屋床邊,見到如此美好的光景,不由得溫和一笑。
實際上這還不是閑歲特别好的狀态,但導演還是暫時保留這一條,如果後期閑歲願意,可以找時間再試着重拍。
時隔兩年難得有這麼一部作品,閑歲固然希望能做到盡善盡美,因此後期重拍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他刻意繞開顧繁周,原本打算離開拍攝現場,耳朵卻無意中捕捉到另一頭的響動。
意識到是顧繁周的方向,閑歲幾乎是馬上回過頭去。
方才替顧繁周推輪椅的女演員倒下,工作人員迅速做出反應,顧繁周剛好伸手扶住她:“有沒有事?”
“沒什麼,可能有點低血糖。”女演員靠在顧繁周身上,工作人員恰好有含糖飲料,遞到女演員嘴邊。
喝下去之後,女性似乎稍微緩過來,勉強從顧繁周身上起來。
“我的車就在外面,送你回去。”顧繁周的車停在距離很近的地方,女演員沒有拒絕這個提議,跟着顧繁周上了車。
閑歲就在轎車的不遠處經過,顧繁周還站在敞開的車門前,遲遲沒有進入,似乎是特地等誰的到來。
“閑歲,”顧繁周在閑歲旁邊,隔着一段距離停住,“我一起送你回去,或者等我回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的。”盡管閑歲明白,送生病的朋友回去實在是正常不過,但他不論如何都不願意見到顧繁周與其他人坐在車後座的畫面。
他每次在車裡的時候,車裡除了司機,就隻有顧繁周。
閑歲不習慣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視線再容納其他人。
“閑歲。”
顧繁周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還是沒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