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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其罪十六 · 糾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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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前世一切因果的裴鈞簡直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在聽見“姜越”二字的一瞬,他正要踏出的腳步都一時頓在了原地。

承平怎麼會要姜越來和親?他明明記得很清楚,這國姬最後是嫁給了姜湛的!

一切起始、經過與終結他都一清二楚,因為他正是這一場漩渦中撥弄潮水的人:領人表票的是他,置辦喜宴的是他,就連追封與安葬這位未來皇後的禮部事宜也都是他一一簽印的。可現在,這條既定的大路卻發生了這樣的逆轉,這極有可能讓這位本該成為皇後、最後安睡帝陵的國姬根本就踏不進崇甯殿一步,甚可說是已将姜氏國運整個都另轉一道了。

而與此同時,在承平二皇子秋源智話音剛落與滿座喧騰即起的短暫間隙裡,坐在裴鈞身側的姜越更是猛一聲悶嗆擱下茶盞,下刻掩唇鎖眉擡起頭來,瞬時就對上了大殿上齊齊向他看來的百十來雙眼睛。

他耳邊是已然沸騰起來的人聲,當中不乏一個個嬌娜妯娌細聲言談,述說着這位年輕皇叔四處帶兵卻年近而立也無妻無子的凄涼景狀,就連旁邊的泰王爺一聽,都一拍他小臂喜道:“哎!老七,這倒還挺巧!”

——可這絕不僅僅是巧的問題。

姜越在周邊數位皇兄皇侄的笑鬧推搡中,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承平使臣一桌的二皇子秋源智,又凝眉看向了鄰桌内閣九人中的蔡延,可前者那與他兩分相似的眉宇間依然笑意明朗,後者又仍舊是長久不變的閉目養神形容——不同的隻是蒼老眉心間多了道細鎖的淺川,而一旁的蔡飏正垂頭在他身側低聲詢問什麼。

姜越緊抿起唇角,垂眸稍稍一想,忽而就側頭看向了裴鈞。

裴鈞一愣,還來不及趕忙搖手說出一句“與我無關”,大殿堂上便已傳來了少帝姜湛疑惑的輕息:“哦?朕原以為,貴國本屬意在我輩皇族中擇選一位和親之人,卻未想……二皇子倒先來替朕與諸位皇叔分憂了。晉皇叔常年行軍在外,這親事也确是為國事所累,宗室中也數年未找到合适人選,若是貴國國姬……”

“臣弟看着挺好!”子侄輩一桌的幾個小王爺立即笑起來了,趁着這團年的宴席也不甚拘着禮數,隻沖姜湛道:“若是晉皇叔終于能大喜了,皇兄您便也無需再顧念叔侄不悌,這不也能趕緊立個皇後了?”

叔父輩這桌一聽,也有大歎“極是”的:“這麼一看,開年可要雙喜臨門呢!”

天家叔侄們便這樣你一句喜我一句樂地打趣起來,幾乎已在掐算着開年三月頭上的吉利日子,可這時,卻是内閣桌上傳來了一個老邁又謙和的笑聲,慢慢道:“可今年二月有春闱要開呢,要禮部趕在三月頭上備辦喜事兒……這怕是太過趕緊,恐還是要四五月才好。”

說着,這聲音輕輕咳了兩聲,待順了氣兒才繼續道:“不過這和親的日子若要算,倒也就是眨眼功夫,隻要晉王爺于和親之事點頭了,咱們内閣就立馬定下票拟,待朝會上表票過了這樁,鴻胪寺也就能同承平國交接禮數了……”

這一句話不見多威嚴铿锵,卻無疑一瞬就将天家叔侄的打趣拉回了嚴正肅穆的朝堂事務,警示了衆人這和親一事絕非隻關乎姜氏皇族與承平秋源氏世家,而更關乎雙方國政民生,且還把一切取舍的關節立在了晉王姜越身上,倒叫原本因皇族打趣而稍顯活絡的氣氛一時又凝結起來。

衆人已然再度看向了姜越,似在等他如之前那言般“點頭”。他身邊的泰王甚至拉了拉他的袖子,顯然是在無聲提示他承平國能帶給朝廷的嫁妝有多麼豐厚,讓他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姜越回頭看向了裴鈞身後所坐的蔡延,隻見此時剛說完話的蔡延閉目養神的眼睛已然睜開了,卻依舊隻恭順地垂看着身前桌邊的一杯酒——那雙眼中非常清明,卻似乎誰也沒有看、也并不在意誰在看他,仿佛他方才隻是說了幾句再尋常不過的臣子谏言,而他側邊兩座相鄰的張嶺與薛太傅相視一眼,卻也凝眉并未說話。

這幾人言行不僅是姜越看在眼裡,裴鈞也見着了,這叫他忽而覺得:這和親之事所起的蹊跷,或然是與新政的票議有關。

因為今生與前世相比,他的還陽再生于國事上最大的變數,莫過于票議的變更。

如若他還是與前世一樣随同六部持票,那麼就算前世的晉王是跟了他持票的,也絕不會是唯一一個不贊同新政的人;而今生,姜越卻因他裴鈞臨陣反水而受害,成為了新政票議中唯一一個持票不表,即并不支持新政舉措的一位有實權、兵權的親王,這不僅将朝中黨羽的局面整個都重新洗牌,更在别國眼中重新劃分了勢力倒向,那麼,如若别國不看好新政中的邦交、通商之策,便極有可能會改變政治結盟的取舍。

對承平國來說,新政中固有的“增補邊防”和“管控海商”兩項,無疑會損毀他們的海上貿易和陸路交通,在這兩樣中,晉王爺姜越的勢力又多在于邊境兵防與京中審查關隘的官員裡,是故,現在的承平見到晉王敢于持票又恰好擁有他們所需要的力量,自然就隻需要和姜越聯合,各取所需。

而更巧的是,姜越身上還流着他們本國的血,在朝中又與内閣有隙、為少帝忌憚,如此,選擇姜越作為和親人選還可以加劇朝中各方勢力的離間、猜忌,削弱朝中君臣的聚力、乃至削弱國力,這就更有利于承平國在邦交中取得有力的地位了。

總之,他們是更迫切地想要姜越來做這個和親的人選。到此一想,裴鈞隻覺自己再世為人,竟歪打正着地替這前世打了一輩子老光棍兒的晉王爺姜越謀了個漂亮媳婦兒,不免隻覺心驚又好笑,也不知姜越究竟想沒想通這一層層的陰謀來去,此時落眼瞧去,卻聽姜越已經長息一聲,回複了一貫的笑貌,不疾不徐地開口了:

“孤承蒙皇上挂懷,亦承蒙皇族家親憂慮數年,今得緣與母族表親有再續婚事之能,誠喜誠慰……然此事卻誠如蔡太師所言,是家事,亦是國事,故還是交内閣商議、皇上定奪,再由百官票議,如此才有個‘法度’。”

姜越這一招是拖。朝廷即日起便封印、封箱不辦公事,内閣或票議就都要等到開年正月中開印、開箱才能行進,如此滿打滿算也能掙個二三十日的變數,不至于當場應下讓自己難堪,也不至于當場回絕,叫滿座皇親和承平皇族難堪。

可說到這兒本也就該結了,此時姜越卻又淺笑着,當着所有皇親、百官的面加補一問:

“張大人,您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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