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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其罪五十四 · 伏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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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崇門外的細雨之中,伏阙百官的奏匣都被内閣館役一一收走,跪地請命的一幹臣子便扶着自己冷透的膝蓋站起了身來。

方才攜領衆人高聲直谏的那名老臣自己站直了,又趕忙扶起身旁的官員,随即蕩開濕袖,分外敬重地對在場同僚行了三拜:“敬謝諸位前來同谏,還請諸位先回官驿休整更衣,高某随後就到!”

“師父!”

一聲疾呼從他身後傳來,高相廷扭頭去看,見一衆差役執燈開道,撐傘護送着一名穿着三品黛綠補褂的官員匆匆行來。待微微眯眼看清楚了那官員的模樣,高相廷布滿皺紋的臉上即刻揚起了開懷的笑意,張開雙臂道:“哎呀,是闫尚書來了!如今真是好大的官架子,師父都不敢認了!”

闫玉亮的臂彎裡搭着一件風袍,這時走到他面前,趕緊給他披在肩上,又讓一衆差役給在場所有官員撐傘披衣,随即撥開袍擺在他跟前跪下來,紅着眼睛磕了個頭:“徒兒不孝,得信晚了,未能出城接迎師父進京,叫師父受苦了!”

高相廷笑呵呵地把他扶起來:“你有什麼錯?你該去打那裴子羽!要不是他,咱們這些個肅甯朝的老屁股蛋子,哪兒能被折騰到這兒來淋雨受凍?”

闫玉亮掏絹子給他擦了擦白須上的雨珠,又給他拭幹了額頭,好好打量了他半晌,哽咽一時方道:“師父教訓的對,我回頭就去揍他。”

“别回頭了,這就去罷,我也正好去見見他!”高相廷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撫了撫闫玉亮的臉,笑得頗為慈愛,“哎,我的好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被裴炳那兒子作弄啊……我可得替你教訓教訓他。對了,聞悅呢?”

“這兒!這兒呢!”方明珏帶着兩個戶部的主事,原就行在那些差役後頭,這時恰好也快步走到了高相廷和闫玉亮面前,便趕忙捧着袖子給高相廷見了禮,“趕這一趟急路,真是苦了師伯了。師伯近年可好啊?”

“好,好。我老骨頭硬着呢。”高相廷擡手拍拍他後背,為他指了指自己身後道,“快去瞧瞧你爹罷,他趕的路可比我遠,你們也不容易見着一次!”

方明珏也不耽擱,隻再拜一拜,便打望穿行着,在這一百多隻濕透的水鳥裡找到了自己的父親方世忠,把帶來的幹帕搭在了他的肩上,在父親回過頭來的時候,也撩袍跪在了地上,肅着臉,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兒子來遲,父親受苦了。父親一路從鄂州來此,路上可還順遂?”

在肅甯一朝,方世忠原為正三品嶺南道巡撫,本是一方封疆大吏,卻因是由舊太子提拔而受蔡延掌權後的内閣敕貶,下放到了鄂州的窮山裡做知縣。不同于方明珏的笑佛臉,方世忠是個橫眉直眼的威嚴面相,此時瞧見自己的兒子跪來面前了,後面還跟了兩個從四品的主事,直是皺起眉頭把他扶起來,很不耐煩道:“順,都順。哪有你這侍郎大人給我行禮的?你趕緊起來,别叫人看了笑話。”

方明珏被他拉起來,沒來得及張嘴,高相廷已在他身後接了方世忠的話:“老方,瞧你這話說的!孩子們都出息了,誰敢笑話他們啊。我瞧着聞悅倒比從前瘦多了,怕也沒少被裴家那小子折騰。你也跟我去忠義侯府瞧瞧,咱們不得抖落他兩層皮的!”

“我就不去了。”方世忠擺擺手,沒好氣道,“山裡待久了,這一下雨,腿彎子難受。”他搡了搡方明珏的後背,沖他們擺擺手道:“你跟着去,仔細扶着你師伯。要有什麼說法,便晚些再來官驿瞧我。”

“是。”方明珏把他扶上了送自己來的馬車,囑咐身後主事随同這一幹老臣前往官驿統錄費用開銷,又把自己身上的風袍解下給方世忠罩上,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别過他,上了闫玉亮的車。

馬車哒哒行到忠義侯府,裴鈞早早等在前院廊下來回踱步,這時終于聽見大門被砰砰拍響,趕忙親自去把門給打開。可門一開,卻見一雙老手伸進來,一下子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小兔崽子!”

高相廷兩步邁進來,一手擰着他耳朵,一手叉着腰道:“好啊你,又帶着我家少恭上房揭瓦了!”

“疼疼疼!”裴鈞不得不偏着頭去就他的手,以免他閃到了腰,這時也很識相地哎哎示弱道,“高世伯,好伯伯……疼!松松手吧……我何得是帶着他上房揭瓦?這不是下地捉蛇麼?師兄……師兄!救救我,快救我一把!”

闫玉亮的胳膊搭在方明珏的肩上,閑庭信步地跟在高相廷身後進了府,頗為滿意地賞着這一副世所罕見的裴鈞受難圖,舒開眉宇,長籲口氣道:“你求我啊。”

裴鈞一點兒也不猶豫道:“求你,求求你!你是我親師兄,我親哥哥!求求親哥哥救救我吧!”

方明珏被逗得哈哈大笑,闫玉亮更滿意了,這才上去把恩師的鐵爪給摁回了袖子裡,拜托董叔尋了地方讓師父換下濕衣,這才托着他手往後院走去。

裴妍一早穿戴齊整,等在二門裡,一見高相廷,趕緊見禮道:“高世伯!”

高相廷還辨認了一番,才驚喜地叫出來:“是妍丫頭啊?好啊,好!前陣子聽說你受苦了,我還擔心來着,你眼下可都還好?”

裴妍忍着鼻酸,笑眯眯地看向他道:“都好,勞世伯記挂了。要不是裴鈞這小子,世伯正該是享福的年紀,何苦千裡迢迢地來京城一趟,可真是遭罪了。”

“我可不白來一趟。”高相廷擡手在裴鈞的後背上拍了拍,特别解氣地笑了,“多虧這小子會搗蛋,蔡延那老蛇總算是有人治了,我晚些非得去瞧瞧他那吃癟的老臉不可,嘿,再瞧瞧他那個被老鼠啃爛的傻兒子!”

幾人走到後院的亭子裡坐下,裴妍讓人燒了炭爐來給他們取暖,守着家丁放好茶水、糕點和裴鈞的藥,這才同高相廷别過,回了院去收拾姜煊洗漱起床。

裴鈞喝下藥,這時靜下來了,才得以好好地瞧瞧高相廷的臉,心緒起伏間,眸光顫動道:“我與高世伯,好些年都不得見了……上回見是什麼時候?”

“是我成親。你還喝醉了,把我師父看作豬頭肉,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呢!”闫玉亮笑着替師父答了,說完又歎口氣,“這也有七八年了。我幾次說起要把他老人家調回京中緻休,他偏不幹。你也勸勸他。”

“勸什麼?”高相廷啧了一聲,精神矍铄地揚起臉,“我身體還好着呢,在哪兒做官不是做?這世道的時運已是你們的,你們就别管我這個老頭子了!黔川道的風光挺好,就是窮。眼下我正張羅修路呢,總要修完路、通了貨,我才撒得開手。”

“說起黔川,我倒有件事要拜托世伯。”裴鈞從袖中抽出一卷紙,放在了亭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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