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缪低下頭,他的手中當然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武器的東西,他不明白剛才那些怒火究竟從何而來,是否是他内心真實的映射。
芙姬坐在海芙娜公主的私人城堡裡,為自己的計謀再一次落敗而感到惋惜,卻又有一絲欣喜,該說不愧是她看中的靈魂嗎?足夠堅韌的靈魂不僅美味可口,能讓這樣的靈魂堕入地獄也是一件極富成就感的事情。
她沒再為此傷感,站起身來看着公主的藏品們,在海芙娜和霍華德成婚以後,這些東西就該被清理出去,最好全部燒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這倒是非常可惜了,海芙娜為了它們耗費了無數心血,幾乎傾注了所有的積蓄。要怪就怪在這些東西在教會眼裡實在是太過“邪惡”了吧,每一件都足以讓異端審判庭判處她死刑。
或許就是出于對自己心血的偏袒,和那麼一點點的僥幸心理,海芙娜并沒有将所有東西處理幹淨,她留下了絕大部分關于煉金機械的藏品,包括她仍處于或将永遠處于研究中的機械女仆,超時代的知識屬于神明未賜予的禁忌知識,妄想逾越的人類隻能施以火刑。
坐在輪椅上尚且有些虛弱的海芙娜睜開了眼睛,看着芙姬的背影,叫出了她的真名:“維拉......”
芙姬轉過身,她現在的身份是海芙娜的貼身女仆,實際上這位女仆是霍華德派過來的修女,對于自己的妻子,霍華德有着近乎病态的控制欲。這當然不是出于愛意,他隻是得保證國王最疼愛的女兒目前很安全,且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困擾,等到他在國王那裡取得足夠的信任後,或許就不再會繼續監視着她了。
“我現在的名字是安娜,親愛的公主殿下。”芙姬走了過來,替她撩起額前的碎發,擦了擦她頭上的細汗。
海芙娜流下了淚水,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備受寵愛的海芙娜公主,本以為美好的愛情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生産後的虛弱始終得不到康複,她身心俱疲,已經對未來毫無希望,她由衷地發出了禱告:“讓我走吧。”
芙姬的動作停住了,她站起身,目光有些冷:“你知道我為了挽回你的生命付出了多少嗎?你為什麼想要離開呢?你不是最喜歡我的羽毛嗎?”
“我沒有因為你曾經禁锢過我而産生恨意,相反,我非常欣賞你,我為你的才能感到驚奇,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令我佩服的人類了。”芙姬輕輕撫上她的臉龐,“我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然後帶給我更多驚喜。”
沙缪家今日沒有迎來如同往常一樣的祥和。一切隻因為作為家主的沙缪今天看起來心情太過于低落,以至于最能活躍氣氛的朋澤都不敢妄言,生怕槍打出頭鳥,連鳥都沒得做。
這個艱巨的任務自然落到了什麼也不怕的忒瑞亞身上。他将手裡的毛線玩具扔給了沙缪,同他介紹:“瑪吉瑪娜的最新愛好,我甚至覺得她可以去開個小商店了。”
沙缪後知後覺地發現客廳裡堆滿了毛線球,他通過灰度的深淺判斷出那應該是不同顔色,在旁邊還有不少成品,多是一些可愛的動物玩偶,類似小貓小狗小兔子,再稍微打理一下,比如系上蝴蝶結,就可以當做聖誕禮物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了。
他因為剛才的事而低落的心情稍微有些回溫,用手捏一捏,玩偶的柔軟程度也很趁手,他看向還在專注制作的瑪吉瑪娜,居然認真考慮了忒瑞亞随口地提議:“如果你想開個小店,我可以幫你。”
“什麼?”瑪吉瑪娜擡起頭來,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她根本沒有将這個提議當真,“我嗎?我可沒想過這種事。”
且不說她一個真實身份是類惡魔的家夥到底能不能在人類世界安穩地開一個小店,瑪吉瑪娜覺得現在這種随心所欲的生活更加安穩,以她留存在遙遠過去的人類記憶來看,開個小店不僅要自負盈虧還會因為營業額患得患失,長久的焦慮可不利于美貌的保持,瑪吉瑪娜當然不會願意,更何況她對事物的熱情并不會保持太長時間,等到一切準備就緒,說不定她已經玩膩了這些毛線球。
“太可惜了。”忒瑞亞做作地歎了一口氣,“我還以為瑪吉瑪娜可以為你減輕一些經濟上的壓力。”
在看到沙缪并沒有發怒之後,朋澤也壯起了膽子,在給忒瑞亞使絆子上義不容辭:“你少花一點就是最大的減壓了。”
忒瑞亞也不甘示弱:“我突然想到一些惡魔可以産出的副産品,興許朋澤你也能出一份力。”
那當然不會是什麼人道的産出方法,朋澤立馬豎起了毛:“那是殺雞取卵呀!”
氛圍逐漸變得輕松愉快,沙缪低落的心情也已經完全緩和,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徹底放下了對自己是否仍未放下仇恨的疑慮。他費盡心思經營的家,似乎越來越接近他憧憬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