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喚她使喚得很自然。
缥缈峰沒有雜役,大小一切雜事都要親力親為。
拜師禮有三,一跪,焚香跪祖師;二敬茶,聆聽訓話;三叩首,叩拜師尊。
謝清徵要準備的便隻是焚香和茶水。
她手腳麻利地搬好桌子,準備好香火香爐,煮好茶水。
莫绛雪走過來,點燃六炷香,遞給謝清徵三柱:“師祖名号‘千秋真人’,已飛升仙界,你就對天磕頭吧。”
謝清徵雙膝一曲,對天而跪,磕了三個響頭。
莫绛雪一拂白袍,持香跪下,俯身三拜。
禮畢,兩人同時上香,然後站起身。
謝清徵斟好一杯茶,舉杯齊眉,躬身将茶獻給莫绛雪。
莫绛雪接過,一飲而盡,道:“沒什麼要說的,修行一道,貴乎自然,你便順其自然,做自己就好。但記得,不可作惡,你若作惡,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最後一句話說得冰冷狠絕。
這是她第二回說要親手殺了自己,謝清徵聽得心中一凜,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徒兒不敢,徒兒一生一世都會聽師尊的話,光明磊落做人,坦坦蕩蕩做事,今生今世,跟随師尊左右,一心向道,生死不離!”
莫绛雪垂眸望着謝清徵。
生死不離這種話,是拜師時該說的嗎?
她當年拜師時,似乎不是這樣說的……算了,眼前的少女情感濃烈而又外放,和她很不一樣,想怎麼說,便怎麼說。
行完拜師禮,謝清徵歡歡喜喜站起身,盯着莫绛雪看一會兒,低頭笑一笑,又擡頭去看她,綿軟溫暖的情緒充盈胸腔。
她們真的成師徒了……
莫绛雪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謝清徵聽話地挨近了一些:“師尊有什麼吩咐?”
莫绛雪伸手點了點她眉心的朱砂印:“你這人,看似溫軟脾性好,實則存了一股執拗,又太過重情,于修行一途有礙。”
眉心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謝清徵唇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心裡浮起絲絲縷縷的慌張與無措。
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莫绛雪。
莫绛雪靜靜凝視着她,對視片刻,似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嚴肅,将聲音放輕了些:“你已入玄門,不要過于執着前塵往事,否則,塵緣難斷,必有一劫。”
白袍袖口上拂來了極淡的冷梅香,謝清徵嗅見,心裡的慌亂褪去些許,眼中卻依舊有幾分茫然無措。
“我……我……”
師尊的話都很有道理,她想說,我不會執着那些前塵往事了。
可她說不出口。
她就是很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她放不下那些東西,她也不想欺瞞師尊。
“你的過去我也說不清。”莫绛雪收回了手,“不說這些了,你去東邊那間屋裡,挑一把趁手的佩劍和樂器。”
天璇劍雖認謝清徵為主,但那劍煞氣未除,又是璇玑門的鎮派寶物,自然不可能交給她。
外門使用的都是統一發放的凡品鐵劍,進入内門後,才開始挑選正式的佩劍和樂器。
謝清徵收拾好慌亂的心情,走到東邊的竹屋,推開門,隻見屋内靈光四溢,牆壁上、桌子上、木架上陳列着各種長劍和樂器,長劍、短劍、輕劍、重劍,琴、箫、笛、琵琶……
原來她的師門一點都不窮!璇玑門的兵器庫怕是都沒有這麼多的仙器!
師尊的愛好是收集仙劍和樂器嗎?
謝清徵在室内東看看,西摸摸,隻覺得每一把劍每一種樂器都很好很漂亮,她看得眼花缭亂,把黯淡的心情都抛到了腦後。
挑了許久,屋外忽然傳來“铮铮”兩聲琴響,似有催促之意。
謝清徵朗聲應道:“好了好了!師尊,我快挑好啦!”
她閉上眼睛,轉了三圈,然後随手抓過一把劍和一種樂器。
随緣吧,看什麼武器和她有緣。
睜開眼,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寒光四溢的長劍和一管碧綠色的玉箫。
長劍的劍柄處有一個小小的陰陽圖案,靠近劍柄的劍身上,刻有“參商”二字,劍鞘上題有一句“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箫名“煙雨”,箫身碧綠通透,其上也有一排小字“一蓑煙雨任平生”。
謝清徵握着劍和箫出去,小跑到莫绛雪面前:“師尊,你看,我随手抓的,參商劍和煙雨箫!”
莫绛雪坐在梅花樹下,盯着劍與箫上的小字,看了片刻,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氣。
“參商”有分離不相見之意,“煙雨任平生”有苦中作樂之意,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果然是個小災星。
謝清徵渾然不覺,樂呵呵問道:“師尊,這劍和箫怎麼樣?”
莫绛雪:“你倒識貨,這是天權山莊莊主親自鑄造的。”
“是嗎,等哪天去了天權山莊,我親自去找莊主道一聲謝!”
天權山莊與璇玑門世代淵源,是修真界中最大的兵器鑄造世家,但凡是天權山莊鑄造的上品靈器,總會刻上一句小詩。
莫绛雪道:“劍和箫是你的了,但接下來三年,我不會教你任何東西。”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