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的瞳孔緊縮一瞬,下意識拿下帽子,從帽子内側發現了一行小字:
“蘭波。”
在魏爾倫念出口的那一瞬,仿佛有一盆冷水朝他迎面潑來,将沸騰的怒火與沖動澆滅,隻留下情緒的餘溫。
十分熟悉,令他清醒又略帶壓抑的名字。
蘭堂表情平靜,微微一笑,看向不遠處的公園,道:
“前面有其他人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聊一下。”
魏爾倫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帽子,想到了蘭堂對他的“告别”。
“這頂帽子很适合你,希望離開這裡後,我們能有緣再會。”
不久前的聲音似乎再次在耳邊響起,魏爾倫這才反應過來:
這句話不是禮貌告别,而是到了外面再相認的暗示。
魏爾倫的沉默讓蘭堂警惕起來,快速地環視了一圈,
由于昨天晚上的特大爆炸,普通人大多被吓壞了,躲在家裡,将房門緊鎖,窗戶緊閉,此處本就偏僻的位置更是空蕩,小路上沒有一個人。
沒有危險。
蘭堂重新看向魏爾倫,在魏爾倫面無表情的臉上停住了目光。
盡管大腦依舊一片空白,但蘭堂的直覺告訴他,魏爾倫臉上的表情很少見,常見的表情應該是、是……
蘭堂的頭開始疼了起來,皺眉,停止思考,理智對“魏爾倫是他的同伴”的想法越發肯定,低聲問道:
“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
魏爾倫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向蘭堂坦白現狀,
他失憶是已經發生的現實,不想去找回記憶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和弟弟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是他現在的目标,已經和過去的同伴是兩路人了。
他不想裝傻,對過去的同伴裝傻也沒有意義的行為。
萬一裝過頭了,蘭堂不顧他的抗拒,強行把他綁回去,讓他恢複記憶,還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就糟糕了。
魏爾倫莫名認為蘭堂能做得出這件事:
“我失憶了,隻對你有一些熟悉感,但不知道你到底是誰,而且……”
“等等,”
蘭堂下意識打斷魏爾倫的話,眼中閃過了錯愕與茫然:
“你也失憶了?”
魏爾倫瞬間明白了蘭堂話語中的真正意思:
“你也失憶了?”
兩位失憶人員面面相觑,逐漸演化為兩個人的無措。
“是的,我原本以為你會有記憶,想配合你讓我們不被他們懷疑,在外面相遇後,再由你告訴我們的過去和任務……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失去記憶也不會影響我的專業性。”
“我不知道,我原本以為你是過去的同伴,但你在帳篷的告别讓我以為我搞錯了。在你剛才要和我談談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那是暗示。”
“這不是重點,你還記得我們是哪國人嗎?”
“……這裡是哪個國家?”
“日本橫濱,因為有租界,所以,這裡有很多歐洲人,我剛才打聽到的消息……等等,所以你也不知道?那你怎麼敢在食堂打劫廚師?這也太不謹慎了,很容易向敵人暴露自己。”
“打劫?這也是你打聽到的消息?”
“我親眼看到的,我還看到了你在吃霸王餐。”
“我給他們錢了,是他們自己不要。”
“那是你打劫廚師的時候吓到他們了。”
“什麼?等等,我沒有打劫,是那個人主動把錢包給我的,我覺得有用就收下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才會讓廚師主動給你錢,但是,做都已經做了,糾結這些沒有太多的意義,停下。”
兩個人的頭腦風暴到此為止,蘭堂頭疼地捂住腦袋,隻能往好處想:
至少,萬一他們有敵人的話,他們應該不會懷疑剛醒就莽撞到去搶劫廚師的人,隻要魏爾倫失憶前的行事風格不像現在莽撞。
蘭堂越想越憂心,思考解決辦法,卻被一片空白的大腦難住了,遲疑道:
“所以,我們現在要幹什麼?”
他和他,兩個失憶人員,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手中也沒有能用的情報與庇護所,他們又能幹什麼?
猝不及防的意外讓蘭堂失去了對未來的把握,不再平靜,解釋都有一種颠三倒四的茫然,表情更是遮掩不住的憂慮,倒是讓魏爾倫感到壓抑的部分消失了。
魏爾倫對蘭堂的态度親近了一些,卻沒有升起感同身受的憐憫,
在他看到中也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自己的目标,那就是養弟弟,現在正要給弟弟報仇。
但不知道蘭堂對未來的打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