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輕聲問道:
“中也,感受自己的内心,告訴我,你恨傷害你的人嗎?”
如果中也失去記憶,潛意識也在恨着傷害自己的人,即使冒着生命危險,他也要殺了傷害弟弟的人,
若是被軍警發現,他可以帶着弟弟離開日本,前往其他未知的國家,
隻是,他對其他國家一無所知,無法确定是否安全,也不知道如何趕路……
看來暗殺前,需要詳細地調查一遍。
“恨?”
中也聽他們說了一大堆信息,大腦嚴重過載,努力理解,隻理解了大概,搖頭道:
“不恨,哥哥不要難過,不要離開,不要報仇。我已經忘了,沒有傷害,也沒有傷害我的人,感受不到了。”
中也抱住魏爾倫的腦袋,和不久前一樣,把臉貼在魏爾倫的臉上,蹭了蹭,想要撫平魏爾倫的低落:
“喜歡,我喜歡哥哥、開心!”
“哥哥很開心,”
魏爾倫強迫自己彎起唇角,露出微笑:
“但我擔心中也不開心。”
因為未來的潛在風險,讓受到傷害的弟弟放棄報仇,委曲求全,他真是一個糟糕的兄長。
“我也很開心!”
中也有些慌亂,急切又笨拙地表達心底的感受,隻擔心魏爾倫看不到他的開心:
“哥哥讓我不餓了,還會一直抱着我,看着我,鼓勵我,替我生氣,我很開心,真的!”
中也的直覺能感到魏爾倫對他的好意,眼睛能看到魏爾倫對他的付出,也能切身體會到魏爾倫對他的寬容慈愛,
所以,在魏爾倫身邊,他是真的很開心,沒有一絲虛假。
“開心就好,”
魏爾倫心中酸澀,卻也能感到其中的溫暖,閉了閉眼睛,感受着孩童溫熱的體溫,低聲道:
“隻有這一次,中也,相信我,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中也毫不猶豫:“我相信哥哥!”
蘭堂站在一旁,宛如一個旁觀者,毫無波瀾地觀察着魏爾倫的“表演”,在腦中進行評估,打出了一個優秀的分數。
魏爾倫堪稱完美地給中也畫了又圓又大的餅,讓中也完全信任,甚至反過來安慰他這位新上任的兄長。
蘭堂也明白了魏爾倫短短幾個小時就會變得略顯狼狽的原因,
中也把身上的灰全部蹭到魏爾倫臉上了。
·
“我們離開這裡吧,”
魏爾倫平複了心情,才看向蘭堂,道:
“按你所說,去尋找安全的藏身之處,養好傷,活下去,你有思路嗎?”
“我隻有大緻的計劃,具體實施還要看具體情況,”
蘭堂看着與海面隻有一線之隔的太陽,從一路聽到的閑談中,總結出有用的信息:
“時間已經不早了,民宿和一些小型酒店不需要身份證件,我們可以先住一宿,第二天再去找出租的房子,其中,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
魏爾倫明白了,将收繳的錢包拿出來,數了數裡面的金額:
“十萬九千一百九十四日元,這些夠嗎?”
“應該……?我不太了解這裡的物價。”
蘭堂的語氣有些遲疑,看了看有零有整的鈔票:
“等到我們看到價格就知道了。”
以蘭堂目前來看,與那些食不果腹的普通人相比,有穩定工作,能夠吃飽穿暖的廚師已經算得上富裕。
如果廚師把身上的錢全部給了魏爾倫,應該不至于讓他們住不起一間民宿。
但租房的話,可能會有點困難,不過,他們不一定要租太好的房子,房子隻要可以住人就沒問題。
蘭堂眉間緊鎖,在想到解決辦法後,眉間依舊沒有松開:
吃穿住用行,住的地方隻是其中的一筆開銷,其他地方的金錢缺口更大。
也就是說,在恢複記憶前,他們還需要想辦法得到錢,養活自己。
他們的身份究竟是誰,過去又遇到了什麼,才會淪落到現在艱難的處境,
蘭堂努力回想,得到的不是一片空白,就是劇烈的頭疼,隻能放棄回想,将此刻的想法埋沒:
在未來,會不會有過去的同伴來援助他們?
但若是真的有人來援助他們,他們又怎麼能分得清同伴與敵人的區别?
魏爾倫的想法倒是沒有和蘭堂一樣長遠,而是在盤算一會兒要買的東西,
中也身上的傷口沒有處理,身上也沒有一件衣服,未來總不能一直裹住外套生活。
所以,在找到藏身之處之後,他需要買包紮傷口使用的藥和紗布,還要買兩身給弟弟換洗用的衣服和鞋子,至于晚餐……
袋子裡的食物應該夠弟弟吃了吧。
魏爾倫遲疑地看了看僅剩兩瓶果汁和兩塊肉松面包的袋子,
下一秒,魏爾倫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肉松面包隻剩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