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才呢!把他提上來。”裡正也想起了這回事,語帶嚴肅道。
陳三才趁着衆人都聚在一起聽裡正說話的功夫,早就想溜走,但奈何出田埂的路隻有一條,且已經被衆人占據,他隻得縮在地裡,盡量減少存在感。
隻可惜,是禍躲不過,被人提到裡正跟前的時候,陳三才隻覺兩股戰戰,他的眼皮耷拉的厲害,活像隻陰溝裡的老鼠。
“陳三才,是你說喬家地裡插了邪祟,不僅害你跌傷了腿,今兒早上喬家人還想打你?”
“……是。可就算喬家地裡插的不是邪祟,我也因他這些黃闆而跌斷了腿,找喬家賠錢也不算冤”陳三才害怕歸害怕,他總想着萬一自己能蒙混過去。
喬元一聽陳三才還想狡辯,她扯了扯喬滿山的袖子,對他偷偷說了幾句。
喬滿山會意,一步上前出聲道:“不知三才兄傷到了哪裡,我手上頗有幾分正骨功夫,且讓我為三才兄看看。”
陳三才哪裡敢給喬滿山看,他揮手道:“大可不必,我已經請人看過了。”
喬滿山繼續說道:“此事終究是我喬家的錯,合該我喬家來為三才兄醫治。”
“去去去,很是用不上。”陳三才擺着袖子不讓喬滿山接近。
見陳三才表情怪異,周遭有人道:“陳三才,人家好心幫你看看腿,你為何還拒絕别人,你莫不是裝的吧?”
又有人道:“滿山兄,既他陳三才如此不識擡舉,你大可不必理他。”
喬滿山站在陳三才面前巋然不動,面上帶着十足的歉意:“三才兄,且讓我給你看看吧。”
陳三才内心忐忑不安,還沒等他想出拒絕的借口。隻聽得裡正道:“陳三才,你給喬滿山看看。”
喬滿山得令,立即蹲在陳三才腳邊,剛要掀開他的褲腿,隻見陳三才一腳踹到喬滿山胸口,将他踹翻,随即從地裡起身想往外跑。
“爹——”
“快!給我抓住他!”裡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忙大聲喊道。
陳三才沒跑幾步,就被人摁倒在地,灰頭土臉地被抓了回來。
另一邊的喬元也扶起了被踹倒在地的喬滿山。
“給我扒開他的褲腿!”裡正此時面色陰沉,他已經猜到了。
果然,别說斷腿了,陳三才的腿上連一點傷痕都找不到。
“陳三才,你平日不學無術也罷,你爹健在我也不便管教你。可你倒好,竟想出裝瘸這樣歪門邪道的法子來訛村人錢财。若我今日聽信你之言,相信滿山家在用邪祟之術,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治蚜子的法子,豈不是要被你一人毀去,讓全村人跟着你遭殃。”
“我今日定要給你個教訓不可。”
說罷,裡正點了兩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讓他們來給陳三才打上十棍。
石灣村的規矩,若是有人敗壞村風,戕害村民,視情節嚴重處以五到二十棍不等,而後再移交官府。
陳三才此時趴在地上涕淚橫流。他是真後悔了,他就不該瞧着喬家三代貧農好欺負,才想了這麼個法子去訛人家。他本想挑個軟柿子捏,誰能想到喬家這樣的三代貧農,還能出得了喬元這般人物。
此時再多想也無用了,年輕漢子手腳利索,不一會兒就拿了棍子來,棍子莫約有兩指粗,堅硬無比,一下又一下責打在陳三才身上,先頭幾下他還能慘叫出聲,後面則是痛到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十棍責打完畢,陳三才面無血色,整個人止不住的哆嗦。
裡正道:“你們兩個将他擡回陳家,務必告訴陳家老爺子他這兒子犯了什麼事兒。”
“是。”
見陳三才被擡着走,裡正轉身對着喬滿山道:“滿山,剛剛這一腳你可要緊?”
“他這腳用力不重,應是無礙。”喬滿山道。
他拉着喬元,兩人對裡正行了大禮,“多謝裡正為我家主持公道。”
裡正擺擺手,示意他别放在心上,随後對衆人道:“我石灣村以清正之風立世,若再有人同陳三才一樣訛詐村人,亂傳謠言,以緻人心混亂,我必定嚴懲不貸!你們可聽清楚了?”
“裡正放心,吾等不敢。”衆人齊聲回道。
裡正點點頭,這才緩緩離去。
裡正一走,衆人見沒有熱鬧可看,自然漸漸散去。
喬滿山和喬元兩人,也往自家地裡走去。
“元姐兒,你可有什麼同我說的?”喬滿山先開口道。
不管是河伯授法也好,還是要求裡正懲治陳三才也好,他明顯感覺到,他這女兒已經不像他女兒了。
喬元知道這些話瞞得過别人,瞞不過喬元的親生爹娘,她站定,目視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神色平淡。
“爹猜的沒錯,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河伯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