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讓我替你去诓騙我爹?”
“哎喲喲,”羅知縣吓得腿一軟,“下官哪裡敢,不過是想讓公子幫着說些好話而已。”
溫從行看了江稷一眼,江稷遞給他一個眼神,他将身子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不急不慢道:“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這陰神教掃尾的事兒,你可得辦漂亮了。不然就算我想在我爹面前美言兩句,羅大人怕是都夠不上。”
見溫從行應了,羅知縣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拿起茶壺又給溫從行的杯裡添上了茶水,“公子說的是,我自然盡心盡力,盡心盡力。”
書吏問的東西不多,喬元又自己添了一些上去,待校閱完出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出來一瞧,江稷正氣定神閑地坐着,溫從行的頭卻不知歪到哪處去了。
江稷見喬元出來,起身問道:“都說清楚了?”
喬元點頭,“我将地蠶的各色習性,還有螢石的特征都說了一遍,書吏已經記上去了。想來百姓知曉了這事兒,也不會再被騙了。”
事情既已辦完,便沒有再留在縣衙的必要,江稷叫醒歪頭小憩的溫從行。
溫從行醒來迷茫了一瞬,“這就走了?”
江稷笑道:“不若你住這兒?”
幾人出縣衙的時候,羅知縣親自來相送,并再三保證明日便能将這紙張貼到後塘鎮各處。
一直目送幾人走遠,羅知縣高高揚起的嘴角這才放了下來,陰着一張臉走進了縣衙内的書齋。
甫一進門,便見書齋裡頭站着個男子,男子一襲白衣立在書格前,容顔如玉,正悠閑地打量着上頭的書籍。
羅知縣咽了咽口水,又換了一副面龐,躬身道:“拜見掌使。”
白衣男子回身,随意道:“他們走了?”
“是。”
“沒瞧出端倪罷。”
“這是自然。”羅知縣笑了笑。
白衣男子抽出書格上的一本書,翻閱了幾下又放了回去,“做得好,你今年所求的百官考績,我自會同掌教說明。既他們走了,牢裡羁押的那人先放出來罷。”
羅知縣哪敢不從,他道:“何必勞煩掌使,稍後我便差人将他送至掌使處。”
白衣男子道:“不必麻煩,我現在便要将人帶走。”
羅知縣隻得領命,到外頭吩咐了衙内的屬吏一聲,不一會兒,滿臉淤青的方士便被帶到了白衣男子眼前。
一見到白衣男子,方士聲淚俱下,跪倒在地沖他大拜。方士的嘴被百姓打的有些歪斜,說的話很是漏風,羅知縣聽了幾次才聽清,他說的是:“多謝掌使救命,多謝掌使救命。”
白衣男子沒有分半分目光給方士,這人于他而言不過是隻蝼蟻,他朝羅知縣道:“人我便先帶走了,知縣且等着今年的好消息罷。”
說罷,他擡步往外走去,方士見他一走,急忙跟上。
羅知縣面上一喜,說了許多恭維之語,一路将白衣男子送上車,這才躬身後退。
駕車的車夫頭上帶着鬥笠,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白衣男子在車内坐穩,道:“元興,駕車罷。”
馬車這才緩緩動了起來,朝着縣衙的反方向奔去。
——
雖說過程頗為曲折,但蛴螬一事終得落下帷幕,喬元一晚上心情都好得出奇。
晚間睡得早,第二日天剛破曉,喬元便梳洗完畢下樓了。
江稷已經候在大堂了,見她下來,道:“想吃什麼,自個兒同仆役說罷。”
“溫公子呢?怎的不見他。”喬元問道。
“他家裡人來催得急,昨日晚間便回去了。”江稷道。
不過幾面之緣,也不好探聽他人私事。喬元沒再追問,同仆役點了些飯食,美美地飽餐一頓。
趁着喬元用飯的功夫,江稷将二人的東西都丢到了新雇的馬車裡,車夫同樣也是新找的,一臉憨相。
待喬元用完飯坐至車内,所有東西都已經被車夫收拾齊整。
江稷騎着來時那匹黑馬,跟在馬車一旁。
外頭天朗氣清,正是好風景。
喬元笑得開懷,她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