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文側身瞄了眼黑闆正上方挂着的表,見指針早已走到半點處也不惱,半開玩笑道:“開學前要調試好自己的生物鐘,另外失眠也不是病,早治早好,這次遲到就先算了,下次注意。”
“好嘞。”
穆複川這會一半的靈魂還在遊走,徐紹文叽裡咕噜說了這麼多字他壓根沒聽清多少,含糊地回答完後朝班上僅剩的座位那走。
徐紹文喊他:“等等。”
穆複川回頭,挑了下眉。
“把這一摞新生手冊發下去,”徐紹文清了清嗓子,寬厚鏡框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炯炯有神,“前排同學往後傳,請大家務必仔細研讀,一切按規章制度來,高中和初中的學習節奏大有不同,大家慢慢适應就好。”
底下幾個插科打诨的男同學發出一小陣唏噓聲。
能有多不同,就是從初中牲變成高中牲了呗,本質都一樣,學習的奴仆。
“嘿嘿,穆複川,我就說你開學必遲到吧你還不信,欠我一頓飯哈别忘了!”
穆複川剛抽出凳子,屁股還沒坐上去就聽見頭頂響起熟悉的少女甜甜的聲線。
靠。
穆複川扯了下嘴角,困意即刻煙消雲散,雖然他極不願意相信,但,緣分确實很奇妙。
它能讓兩個毫不相關的人産生牽絆,也能讓兩個冤家路窄的人狹路相逢。
穆複川将他和裴路欣的這段緣分稱為孽緣。
哪有兩個人從幼兒園開始,到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都能一直分到一個班的。
“倒大黴,陰魂不散啊真是。”穆複川低聲喃喃道。
“你說什麼?”裴路欣從座位上起身,抿着唇笑眯眯地看着歪坐在凳子上的人。
一副笑裡藏刀的樣子。
穆複川轉過身,一邊卸下肩上的背包一邊悠悠道:“問你想吃啥,晚上請你。”
“老樣子,”裴路欣秒回,“你家門口那家面館,記得再幫我點杯奶茶,七分糖少冰,謝啦!”
吩咐完穆複川,裴路欣看向同桌的江淩予:“你要不要去嘗嘗,那家的油潑棍棍面特别好吃,而且這次有人請客,别錯過啊。”
這穆複川就忍不了了,怎麼他請客還帶加塞陌生人的。
“喂,裴路欣。”
穆複川翹着二郎腿,視線落到拿着新生手冊的女生臉上,眯了下眼。
“是你啊。”
剛才他沒注意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不前兩天他偶遇林轍時,蹲樹下懷裡抱了隻小貓的漂亮女生嗎。
還沖他打招呼來着。
“哈喽美女後桌,鄙人穆複川,你叫什麼名?”穆複川一雙長腿跨坐在椅子上,兩手搭着椅背,眼冒金光。
“你幹嘛,”裴路欣警惕地伸手擋住穆複川視線,“不許勾搭我同桌。”
“懶得搭理你,”穆複川像撥豆子那樣撥開裴路欣的手,挪着椅子又湊近了些,“長這麼漂亮我猜你名字一定很好聽。”
奈何江淩予現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生手冊上,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穆複川。
“人家都不想搭理你,少自讨沒趣了,聽話小川子,轉過頭去。”
穆複川繃緊了下颚,瞪了裴路欣一眼。
媽的,什麼小川子,真難聽,他又不是太監。
“再這麼叫我我跟你拼命。”穆複川皮笑肉不笑地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
“是嗎,小川子小川子,小川子x108遍,”裴路欣挑釁地吐了下舌頭,做個了鬼臉,“你能拿我怎麼樣,敢對我動手小心我哥取你狗命。”
小川子本川:……
穆複川當然不會對她動手,更知道她哥的威名。
一身腱子肉的體育生,比他就大一歲卻高了他一個頭,以至于每次穆複川和他站一塊總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逃不過還躲不過嗎,穆複川挪着椅子灰溜溜地轉身趴桌子上了。
“靠。”沉寂了好半天的江淩予終于有了動靜。
“怎麼了?”裴路欣眨巴着眼關切地問。
這是高中生的作息嗎,不對,這tm是正常人的作息嗎?!
誰家好人六點半到校,六點四十上早自習啊。
午休就一個小時的時間,且不說從家到學校光路上來回就花費多長時間了,加上吃飯和午覺,這是一點活路不給人留啊。
再說晚自習,要上四節,上到晚上10點。怎麼不幹脆住教室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