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屬烏龜的嗎?快一點啊!”
算了。
穆複川改主意了。
還是算了。
他不想看到她掉眼淚,舍不得。
“來了!”穆複川笑着跑過去。
……
病房内。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回來的林轍走到窗邊往樓下眺望了一眼,摸出手機來正打算給江淩予播個電話,就聽見後面傳來一聲“咔嚓”的門把手擰動的聲音。
“兄弟,接、一、下。”穆複川龇着牙朝林轍招了招手,感覺整個人就吊了一口氣才勉強沒倒下。
剛電梯到18樓的時候,飛奔進來一個抱着巨型水槍的小男孩,那小胖子跟逃命似地一頭紮進來不偏不倚地一腳踩在他腳上,這腳厚實的力道,他得是咬緊了後槽牙才沒爆國粹,然而人家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僅沒道歉的意思還挑釁地往他身上滋了兩滴水。。
饒是忍者也忍不了了,所以穆複川微笑着一把揪過小胖子的衣領子,正打算給他上堂“新時代新青年愛的教育”,結果剛擡胳膊就把腰給閃了……
穆複川将把這天列為人生中三大囧天之一,他永遠不會忘記這悲痛的一天,也永遠不會忘記小胖子出電梯時看他跟看一個傻逼一樣的眼神……
“欸你輕點,别動我腰,卧槽你慢點,慢點,疼!”
“……閉嘴。”林轍白他一眼,将穆複川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扛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對于兩人突然到訪這件事林轍并沒有感覺多訝異,相反,裴路欣要是沒在兩天内過來找她,那才比較不正常。
“奶奶她,還沒醒是嗎?”裴路欣小心詢問道。
“嗯,”江淩予一邊用濕棉簽給老太太擦拭嘴巴防止幹裂一邊回,“所以你們不用買那麼多水果的,她現在也吃不了。”
能明顯感覺到江淩予這會情緒又降了下去,裴路欣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隻能湊上前小心地拍拍她的肩,然後試着安慰一句,“我相信奶奶她肯定會醒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江江你别太擔心了。”
會醒的。
這句話江淩予在兩天内已經不知道聽過幾遍了,所有人都告訴她會醒的,可是沒有。
聽到現在,這句話變得麻木,冰冷,連最初的那點安慰作用都沒了。
——
裴路欣和穆複川兩人并沒有在醫院久待,四人吃完午飯後江淩予便送他們出了醫院大廳。
走前,裴路欣問江淩予要了手機,操作一番後還給她,“不許斷聯。”她已經将她的手機鈴聲調高了很多,微信聯系人也将她設成了置頂,裴路欣要确保自己掌握她的第一手消息。
兩人走後幾天,病房内基本隻剩她和林轍二人,老太太情況比前兩天好多了,醫生也說老太太血壓等各方面指标對比剛住院那會兒好轉了很多,應該過不了幾天就能醒,于是兩人開始輪流值夜,開始是一人值一夜,後來就變成了林轍值兩天江淩予值一天,她拗不過他,于是就包下了每天買早飯的活。
期間林靜來過一次,向醫生詢問了下老太太的情況然後給兩人買了幾身新衣服,把換下來的髒衣服都收了起來,而對于護工被辭退的事情知道後也沒再說别的,隻當是默許了。
對親兒子,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看似聽話乖張,實則執拗倔強,對于自己認準的事,不想做的事,誰勸都沒用,倔脾氣一個,就跟……算了,不提也罷。
“我走了。”
林靜沒讓林轍送,關上門自己單獨離開了。
等林靜走後幾分鐘,江淩予照例準備給老太太捏肩的時候在床頭發現了一隻手機,“這是……”
是一分鐘前來查房的護士遺落的還是。
“給我吧。”林轍向她伸了伸手,這是林靜的手機。
江淩予将手機遞給林轍,正巧這時門口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是阿姨嗎?”聽她這麼說,林轍下意識便往門那走,卻意外撞見一雙陰狠的,如鷹喙般鋒利的瞳仁。
喉嚨裡的字隻發了半個音便收回來,林轍伸出去的手重新踹回兜裡,嗓音如眸般淡漠對眼前的不速之客說,“你來這幹什麼?”
“這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你真的很沒有禮貌,”男人說,“我這麼想你,可你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見我。”
不近人情的質問和要求讓男人很不滿,他大手一揮粗魯地推開林轍,眯了眯眼笑問一旁站着的江淩予。
“姑娘,你說親爹好心來看親兒子,可兒子非但不感激還要趕他老子走,這是個什麼理?”
“叔叔。”
這是江淩予在知道男人對林轍的所作所為後,出于教養才喊出口的一聲禮貌稱呼。
她像之前那次一樣,拉起林轍的手腕将他擋在身後,又像他推開林轍那樣将男人往門口驅趕,然後重複少年剛剛對男人說過的話。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